花千凝擦拭额头的汗珠,已经站立不住,坐下,费力地写着:不要。她的病无药可治,花千凝恍惚记得,早之前,她就是很难受,却查不出病因,有人在操控她,想要借她的手,完成一些事。至于是什么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是杀死公孙梦未,也许是篡夺皇位,也许是……太多的可能性了,她在公孙梦未身边,只会成为公孙梦未的软肋。
“可你好像真的很难受。”祭月有些心疼,“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花千凝:祭月,放我走,我离开皇宫,远离皇上,对任何人都好。
花千凝记得所有人都不喜欢她的,唯有皇嫂喜欢她,而她们也早已不可能,现在的花千凝,已经不再想那么多了。祭月这次是长久的沉默,她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花千凝的了,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了,确实,放走花千凝是最好的选择,可皇上,会不会杀了她?会的,一定会的。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花千凝知道,祭月在思考,所以她等着。祭月的头也有些晕乎乎的了,似乎近日来思考的东西太多了,手里把玩着桃木符,想要深入地想点什么,却无法思考了,一个念头在慢慢升起,要不然,杀死花千凝,杀死她,是最为保险的办法。不行,不行,祭月自己在那摇头,不能杀死花千凝,皇上一定会杀了她,那就放她走吧,放她走,放她走……心里像是有一个人在帮忙下命令。祭月有些心烦意乱,“千凝姑娘,我先回去想想。”说罢,祭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千凝虚弱地趴在桌上,没了力气。
子夜时分,祭月矫健的身姿突然出现在未清宫门口,“花千凝,你不是想要走吗?”还在昏昏欲睡中的花千凝听见挑衅似的声音,猛然坐起来,祭月扬起手里的令牌,晃了晃,嘴角勾笑,“令牌在这里,你过来拿啊。”
花千凝:那你怎么办?
“你把我打晕,绑起来。”祭月递过自己的兵器,“握着刀柄,敲击我这里。”祭月指着脖颈处的穴位,“用力敲我这里,我会晕过去。”花千凝双手拿刀都有些吃力,不过心底有人在怂恿她敲下去。花千凝真的那样做了,祭月的身子顿时瘫软下去,花千凝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祭月用粗实的麻绳绑好,猛然瞥见祭月腰间还别着桃木符,花千凝出神地盯了一会,抓起桃木符踹在自己身上。怕连累了祭月,花千凝临走前,写了一封信:公孙梦未,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离开,我要告诉你,我心底的实话,我恨你!恨你毁了我的一切!不杀你已是我最大的仁慈。只望你能勤政爱民,做好这个女帝,才不愧对于在两国交战时死去的亡魂。至于你我,惟愿我们今生再也不见,若是他日相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花千凝简单收拾东西,望了望她曾经数个日夜躺卧过的龙榻,忽而泪如雨下,公孙梦未,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你道歉,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我走了。心底最后一抹光亮倏地灭了,再见,梦未,再见,皇嫂,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谁可以依靠一辈子的,只有靠自己。花千凝压下心底上下翻涌的恨意,拿着令牌,一路顺利出宫。
公孙梦未到达荣国寺时,已是快到子时了,萧太后也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寮房歇息,皱眉,“皇上过来做什么?”声音较之往日沙哑许多。
“母后!”公孙梦未少有地露出女儿之态,惊道:“母后当真要吓死儿臣了。”
“哀家没事了。”萧太后语气缓了缓,“苏儿在这里,哀家能有什么事。”
“母后的声音怎么有些变了?着凉了么?”公孙梦未关切地问,萧太后咳嗽几声,“一路折腾的。”
公孙梦未转身看了一眼屠苏,屠苏正冲她使眼色,瞪着她摇摇头,公孙梦未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先让太医进来,“儿臣和苏儿有话说。”
屠苏站起身,尾随公孙梦未出去,压低声音,“邪了门了,先前太后突然昏厥过去,吓死我了。”
“……”公孙梦未摸摸屠苏的额头,屠苏不满地拍她的手,“我没病。”屠苏附耳过去,低声说:“当真是晕过去了,不过只是不到半个钟头,又醒过来了,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是不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了。”
“你一直陪在身边么?”公孙梦未开始察觉到了,哪里似乎不对,屠苏摇摇头,“我让桂嬷嬷一直守着,我出去转了下,并无异样。”
“可桂嬷嬷方才并不在寮房。”
“太后娘娘说她让桂嬷嬷端茶水去了。”
不对,还是哪里不对,“慧能师傅呢?”公孙梦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