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王点点头,心说此话不假,要不是‘故人’,谁舍去永堕地狱的风险就害你女儿一下。“带进来。”
鬼吏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灵魂,一共是一百八十一个灵魂。鬼吏和灵魂的区别在于,鬼吏有法器,随着职位不同法器也不同。如果收回了法器,鬼吏就会变成普通的灵魂。
一百八十一个灵魂和押着他们进来的鬼吏,乱糟糟的在大殿中跪着站着,却丝毫不显得拥挤。
押人进来的一位将军摸样的人抱拳回禀道:“回禀殿下,此二人是送方笑柔入轮回的鬼吏,其余是与二鬼吏交好的鬼魂、于此事有关的众多人等。”
秦广王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他的袍子是十二章纹的帝王朝服,头上戴的是垂着十串珠帘的平天冠,珠帘摇曳着露出了他阴森而严厉、冷酷的面容:“何人胆敢擅自改动轮回,将方笑柔的投胎之处改换。”
这一百八十一个人里,有四十多个一起应声道:“是小人所为!”
方依土霍然起身,森然道:“既是故人,何必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示人。”
其中一个面目斯文而忧郁的男子悲愤道:“方依土,你这厮目中无人惯了,何曾把我看在眼中。”
“你是何人?”方依土的眼神没有变,还是坚定而冷冽,她的大手已经轻轻的握在卯金刀上,非常轻柔。
“庚子年八月,长江决堤,上司贪污修造河堤的款项,以致洪水为害流民千里。你方依土,还有那个方落,你们俩个不问青红皂白大举屠刀,不仅杀了贪污的两个大尹十几个县令和工部巡查使,还将我,我这个无辜的主簿也斩首了!天可怜见,我父母妻子葬身洪水中,只有一个呀呀待哺的小儿,你杀了我,害的我的儿子活活饿死!”
“同样是庚子年八月,我是那个被人构陷贪污被问斩的县令。我根本没有贪污!你害的我母妻无颜见人上吊而亡。”
“你那个儿子,陈良的父亲陈仲,明明是个嫉贤妒能贪功冒功的酒色之徒,守不住城池以至于全家殉城。方依土,你,你竟然因为收了陈良为义子,就问我一个贻误军机不救同僚的重罪,将我堂堂将军,刺配边关!你”
……
“我比你们死的更早,更冤!方依土,我问你,你十四岁及笄,去百里之外踩点抢劫,扮作个小乞丐。当时我只是个五岁顽童,还给过你半只鸡腿,你带匪徒抢掠邻居和我家,为什么纵马踏死了我!我何曾得罪你!”
“你们又算什么!方依土,你出身方家寨,父母乃是不服王化不交税赋的贼子,我身为太守,和我身边这位县令剿杀治下的盗匪,有何不妥!你凭什么杀我!还有我身边这位将军,也是因为杀了你父母,被你罢职杀害!”
方依土一开始坐了下来,不说话一个个的听下来,看他们满怀仇恨的眼神和发疯的叫嚷,只觉心中快意,听到母亲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法力和威压猛的外放,指着众人厉声斥责道:“你!身为大尹的主簿,大尹的一言一行你都了若指掌,你既然知道大尹贪污修造河堤的款项收买工部巡察使以至于洪水决堤,你不能劝谏大尹,为什么不上报给我!在你房中挖出金银无数,况且你还身兼贩卖私盐操纵判案等事。有才无德,见利忘义,当杀。”
方依土的目光锐利的令人战栗,气势如虹:“你!你这个昏庸无能的县令,豪强士绅称雄逞强害人无数,你只在房中读诵黄庭经清静经。纵然求仙问道,也挡不住被你的不问世事清静无为所害的老百姓!你不曾贪污金银财宝,豪强请高道与你讲经论道,花费无数。”
方依土看向另一人,道:“你!你才是那个嫉贤妒能的将军!你与陈仲求娶同一女子,陈仲得之,你怀恨在心造谣生事。而后陈仲甚是幸运,无论是交战还是守城总能立功,你越加恼恨。你贻误军机之事,铁证如山!”她威严而刚毅,毫无柔和的面孔一瞬间和那时监斩的帝姬娘娘重合了。还是那样不露傲气的漠视,还是那样冷冽锐利的斥责,把所有见不得人的事都露了出来。
……
“你!我方家寨一向与世无争,自耕自学,你知道我为什么亲自带人灭了你满门吗?你当然不知道!你父亲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商贩,专于匪徒销赃,去那普通商人不敢去的地方做生意!我方家寨一向和他做生意,买盐铁、布匹刀剑。太守要剿灭方家寨,他卖我的五十斤盐里掺了三十斤砒霜,害死了我…”方依土脸上的肉挑了挑,森然道:“我的亲舅舅和亲二弟!”他们俩拿到新盐看着颜色好,就在吃完晚饭之后还馋兮兮的做了猪油渣炒饭,然后都死了,众人灯火通明的查了一夜,原以为是被人暗杀,后来又死了几个吃饭的,才知道厨房里什么东西有毒。“至于你,不错,你的确给了个小乞丐半个被你啃得只剩筋骨还吐了一口痰的鸡腿,但你还叫人放猎狗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