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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帝姬一把扯开穷和尚破破烂烂的衣裳,露出肚腹上包着的白布。章华聪明的过来解开白布,露出她白白软软的肚儿,和肚儿上可怖泛白翻卷的伤口,和无数斑驳破碎的血竭。

方帝姬指着肚腹上的两道刀口,盯着方落:“这一刀,是方落给我的。这一刀,是方落派来的杀手给我的。”

“我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方帝姬深深的喘息了一声,像是往常一样再说话的时候用力一挥手:“他说我是假的,这穷和尚是害了方帝姬的凶手。我知道解释不通,只能跑,不怪弟兄们。”

三千名百战精兵,砰然跪地。大地都被这三千条汉子的膝盖震的发颤。

“方落只手遮天的本事,我最了解,他娘的都是老子教的。”

方落站在三千名下跪的汉子之中,他忽然也想跪下去,忏悔和痛苦。但他的膝盖还是那么硬,就像当年面对方帝姬的仇敌那样硬。他心里并不痛苦,也没有快意,只是充满了迷茫。过去发生的事就好像一场梦,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和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

“你们。”方帝姬站在神台上,一手搂着神像一手指着这群人,章华跪在地上扶着她。方帝姬对兵马指指点点:“你们都知道姓方的。不用给我报仇,保护好我女儿,别让她像我那样苦!”

“我要死了。”方帝姬的脸色更加灰白,身子摇晃了几下。三名千夫长站起来想要冲进去救她出来,却被火油燃烧的大火阻隔在外。

“姓方的活了一辈子,对得起天地良心,君王家国,也对得起亲弟兄弟,丈夫儿女。”

“姓方的这辈子说到做到,只有一句没做到。”方帝姬痛极的哀叫一声,声音响彻云霄,悲伤却不凄惨:“我娘说,方落豺狼之声,狼子野心,不堪依托。我答应娘不重视方落。到这般下场,是方依土不孝啊!”

靠近方落的十几人忽然嚎叫着跳起来,扑向他,扯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压在地上。

“为人臣者,理当尽忠。文死谏,武死战。臣方氏生不能尽忠而亡,死后愿忠魂永卫此隘,护我国家。陛下保重,魏国公保重。”

章华看他们痛苦的样子,又被烟尘呛了几口,心说这三千人倒戈了我们就不用怕,娘还不出主意不开机关逃跑看来是呛晕或流血到迷离了,怒吼道:“杀马取血。”连忙给她裹紧伤口。

方帝姬抱着神像,脸色蜡黄,浑身发颤:“我怪我娘给我起的破名字,我怪她对我不尽职尽责,也恨她为什么要被诬杀,为了她我遭受了多少羞辱。我要去见她,向她忏悔请罪了。你们告诉我的儿女,姓方的死的堂堂正正,她是因为嫁错了人被杀的,不是因为德行有亏。作我的儿女,能堂堂正正的做人,我没能教导儿女长大成人,你们,我的弟兄们,把我的儿女当做你们的儿女,用心教导管束他们。”

“娘啊娘,儿知错了。”

金母刚刚经历七公主嫁人后送来怨诗的事,最受不了对母亲认错的女儿,心中一动,竟然给她一道生气:“错在哪里?”

金母屈尊降贵,出现在她面前,方帝姬失血过多视力模糊,恍惚看到了母亲,痛哭跪地:“娘,娘,孩儿错了,孩儿真的错了。儿不该嫁人……”

第十七章 (修加)

金母屈尊降贵,出现在她面前,方帝姬失血过多视力模糊,恍惚看到了母亲,痛哭跪地:“娘,娘,孩儿错了,孩儿真的错了。儿不该嫁人……”

方落被三条牛筋绳子拧在一起,五花大绑,背扣绳结。熊飞黑走南闯北多年,比泥鳅还滑比鬼还精明,和外号皮总兵的同僚一起出手,点住了方落的周身大穴,又收了士兵们携带的十二支毒针,封住了他周身十二道经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押送重刑犯的法子来的。这些人里地位最高的是方帝姬带了二十多年的皮总兵,其次是想杀方帝姬又被差点被方帝姬杀了、误会澄清后救过方帝姬方帝姬也救过他的熊飞黑和方帝姬的金兰兄弟,这三千人马是方帝姬的铁杆嫡系,骨肉至亲一般。方帝姬和他好的时候,这些人也尊崇他的命令,他伤了方帝姬,这些人自然就是他的冤家对头。

方落浑身瘫软,却因为内力还在耳力依然出众,听见方帝姬所说的话,满嘴银牙咬的咯吱吱之响。

方帝姬双拳拄地,仰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模模糊糊飘在空中的幻影,涣散的目光中满是悲伤孤苦,声音殷切如同啼血:“孩儿不该违逆您的话,方落少义寡恩。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谊,他到下得去手!”

金母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懊恼,怜悯叹息了一声。心说:我的勃遂也会这样懊恼吧?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