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则坐在一张躺床上——这种躺床是供人半卧半坐的躺椅,椅背可以调节。明远进来时,蔡京背后的躺床靠背正调至最高处,蔡京几乎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这张躺床上,双眼睁大,望着来人。

蔡卞对明远道:“远之兄,你看……”

正说着,忽见蔡京目不转睛地望着明远,唇角忽忽上扬,突然就这么笑起来:“远之!”

明远:……!

蔡卞一时惊喜不已:“兄长,兄长能认人了?”

明远也震惊不已:蔡京伤成这样,竟然认得自己,明远不知该觉得为自己荣幸,还是该怜悯对方。

可惜蔡京就只认得明远一人。

除了明远之外,连自己的亲弟弟蔡卞,日常贴身服侍的两名侍女也全都不认得。

明远与蔡卞在蔡京屋里逗留至天大亮,等到大夫又来看一次,开了两副药方,又给蔡京施了两针。蔡京终于沉沉睡去。

明远这才出来,委婉转告蔡卞,自己将代替蔡京,出使辽国。

蔡卞看似竟对明远十分感激:“要辛苦远之兄代家兄跑一趟了。这时候要跑北边可不是什么太好的差事。”

明远心想:这蔡元度还是旧日脾气,说话直爽到没边。

他苦笑着点点头,低声告诉蔡卞:“大家是朋友,令兄的病但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开口。若是我能帮上忙的,无论如何都会帮!”

蔡卞顿时吁了一口气,脸上愁容稍去,露出点笑模样。

谁都知道明远是个财主,万一蔡京的“病”拖久了无法治愈,有这样的朋友在,蔡家负担终归能小一些。

明远将蔡卞的如释重负看在眼里,心里回荡着一阵叹息。

从字面意义上说,明远确实是把蔡京“带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