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饮茶,眼看天色全黑,王雱不得不将他的来意合盘托出。

“远之与苏子瞻最熟,有没有问过子瞻公,他……愿意外出吗?”

明远心里警觉,知道这恐怕还不是王雱的最终目的,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放下茶盏,笑着摇头:“没有听苏眉公说起过。”

“怎么?相公希望苏眉公外出吗?”

王雱点点头:“若是子瞻公愿意自请外出,那是最好。”

原来竟是这个目的,是想请明远转弯抹角地带话给苏轼,让苏轼自行上表,请出汴京,到地方上任官。

明远做出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应道:“那好啊,我隔天探探他的口风。”

王雱见明远完全是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

却听明远问自己:“元泽兄觉得苏眉公是怎样一个人?”

王雱沉吟了片刻:“是个正直的性情中人。”

这是王雱心中对苏轼的真实评价,当然了,他没把话说完,如果说完整了恐怕还有“目光短浅”“因循守旧”之类的其他定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苏轼对于新党总体而言还是对事不对人的。不像其余旧党,总是抓住一些与变法无关的细枝末节来攻击新党。

而旧党最擅长的手段,是攻击新党中人的人品,任谁家有个陈芝麻烂谷子的错处都会被翻出来,在整个朝堂上被反复攻击,在市井中被反复“传颂”。

又比如王雱之父王安石,王安石洁身自好,道德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于是坊间就传说他“邋遢”,不爱洗澡;又说他“食不知味”,饭桌上只晓得吃面前的一盘菜,甚至说他与官家一起钓鱼时,把鱼食都给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