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萨菲罗斯用出狱门的那一瞬,他脑中浮现出了褐发少女被从天而降的利刃贯穿胸口的场景,不由地一阵心悸。

两百多年过去了,其实他已经知道爱丽丝仍在生命之流里以某种形式存在着,他也原谅了当时看着对方死去而无能为力的自己。现在的他本不该为这些已经逝去的过往难受,但他的灵魂仍在抗拒一切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

事实上就是因为这一点,他花了大约一年多的时间来思考应该如何对待小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把他当弟弟是一回事,他实际上的年龄够做萨菲罗斯的监护人又是另一回事。而且从本心来讲,两个角色他都不想接受。萨菲罗斯曾是他全部的梦想和梦魇,是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伤痛,即使漫长的岁月已经淡化了仇恨也不可能毫无芥蒂。但与此同时,对方又确实还是个孩子,而且这一次是被迫来到这个世上的,他不能因为萨菲罗斯尚未犯的罪去谴责一个受害者。

这种错综复杂的情感让克劳德有一段时间不想直面萨菲罗斯。他积极参加实验和训练,避开一切能与对方独处的机会;萨菲罗斯明显感受到这点,从一开始的震怒到后来稍微有点受伤,最后干脆任他们二人保持这样的距离。

直到前几周克劳德才意识到这种消极应对解决不了问题。他最终还是要带萨菲罗斯离开研究所,届时他得保证萨菲罗斯愿意合作才行。于是他开始自暴自弃地尝试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对方重生后是一张白纸,这就意味着他仍是可塑的。如果萨菲罗斯能够从自己这里感受到一点亲情的温暖,或许就能理解正常人类的情感,而他需要做的只是接受那些身份而已。

克劳德不想让小萨菲罗斯知道这些隐藏在那份礼物背后的波澜,他的矛盾、他的疼痛都是他与上一个萨菲罗斯的恩怨情仇,是他选择了小萨菲罗斯,他不该把这些情绪迁怒于对方……

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糟糕的情绪让克劳德的伤口更痛了,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中,仿佛黑暗和窒息能缓解一部分精神上的不适感。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萨菲罗斯悄无声息地向他走来,最终停在了他的床前。

对方这次没有强行掀开他的被子,而是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轻轻躺在他身边,温热的手臂贴着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