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锦衣公子扫视一周之后,问道:“人呢?”
小伙计在一旁怯怯缩缩,不敢答话。
李玄都代为开口道:“今日客满,已经没有上房,还要委屈几位官爷了。”
锦衣公子微微皱眉。
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摘下头盔夹在腋下,脸色漠然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客栈腾空,然后准备酒肉,酒要最好的酒,肉要牛肉。所有开销,一文钱都少不了你们。若是有人胆敢抗命,杀无赦。”
这番话可谓是杀气凛然,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民不与官斗,也不是什么大事,腾房就是了,可江湖中人不一样,极为讲究面子,被人砍了一刀或是刺了一剑,那都是小事,完全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可如果被打脸,在找回面子之前,就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
这房自然是不能让的,无论是正道中人,还是邪道中人。
贾文道冷哼一声,便要起身。他在贪狼王面前唯唯诺诺,在李玄都面前伏低做小,可这些都是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并不意味着他是什么好脾气,他的手上也是沾了不少人命。
就在这时,李玄都抬起手,示意贾文道稍安勿躁,然后说道:“官爷应该知晓,私杀耕牛乃是大罪,所以想吃牛肉,要看运气的,若是哪家有牛病死了、摔死了、老死了,这客栈里才有牛肉可吃。”
将领怒极反笑,取下腰间的腰刀狠狠拍在桌上:“如今世道,人命如草芥,人可杀得,牛却杀不得?我问你,这个,能不能吃到牛肉?”
李玄都点头道:“能,官爷自己找牛杀牛就是。”
将领又将自己的头盔放在桌子上:“那这个呢,能不能吃牛肉?”
李玄都亦是点头道:“能,不过要犯国法。”
将领将头盔和腰刀放在一起:“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吃牛肉?”
李玄都淡然道:“如此说来,官爷是要带头违犯国法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照大魏律法,私杀耕牛乃是死罪,私自买卖牛肉也是重罪,不知你有几颗脑袋可砍?”
贾文道嘿然道:“李先生,这等朝廷,这等官员,大魏焉能不败?你还与他废话什么,他非但不会领情,还要恼怒于你,要我说,一刀杀了便是,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