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是我选的, 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然后他们定下了偷盗物品, 只给了你和楚留香一个‘玉美人’和‘难如登天’的提示?所以楚留香觉得‘玉美人’是我的嫁妆, 而你认为‘玉美人’是——我?”容貌甜美姣好却还略显稚嫩的少女笑意盈盈地指着自己,然而怒意已直达眼底, 她透着船舱的小窗口看着外面茫茫的湖水, 语气平直却刺得人心中发凉, “结果你为了躲避藏剑山庄的搜索, 打晕了我就直接跳上了客船?”
“呃……我没想到你身体那么弱,下手重了点, 谁知道你昏了快两天了。”说话格外弱气的乃是一名高瘦的青年, 手脚纤长, 让人感觉他动起来时定然宛如猴子般灵活机敏。他穿着普通百姓常穿的粗布麻衣, 一张五官平平的脸, 丢进人群里估计都找不出来。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就这样轻易将她从藏剑山庄的领地上拐走,让她上了这艘不知驶向何方的客船。
想到自己失踪会对哥哥们造成多大的打击, 藏剑山庄又会乱成什么模样,木舒就觉得自己的心火烧火燎般的疼,根本容不得她半分的冷静。哪怕这些年来修身养性,让她多了几分淡泊沉稳,但如今面对这样堪称荒唐的一切,她气得几乎想拿枪崩了眼前的混球。
脾气好如木舒,此时也忍不住微微拔高了声线,怒声叱道:“你们凭什么拿别人来当赌注?我的性命也好,我的嫁妆也好,藏剑山庄里的一草一木也罢,那些东西都不属于你们的!凭什么你们两个人玩闹打赌,就要闹得我藏剑山庄人心惶惶?闹得我哥哥和父亲忧思伤神?你们凭什么?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这里是唐国,不是可以让你们肆意妄为,侠以武犯禁已成灾祸的明国!当真好不要脸?!”
她柔和绵软的声线因为拉高的声音而略显尖锐,一时竟刺耳得让青年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然而等她说完这一段话,却是捂着心口气喘不停,吓得青年立刻慌了手脚:“你别激动!别激动!算我错了还不成?哎呀!我该死我该死!就说我都是偷王之王了,皇宫大内都来去自如的,怎就听了陆小鸡那大臭虫的破点子,非要到天下最难闯的唐国来闹事!你可悠着点啊,都昏了两天了,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木舒一句“你以为这是谁的错”就咬在唇边,恨不得一字字嚼碎了去。偏偏她不能动气,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用盛神针教给她的运气之法一点点调理自己的内息。哪怕她气得狠了,也知道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倘若真的死在外面了,才是真的伤了父兄的心。
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睁大了杏眼恶狠狠地瞪了仍然局促不安地青年一眼,木舒才开始思考自己如今的境况。
家里乱成一团遭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如今想要挽回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的,还是传讯让家里人知晓自己平安无事。
她抿了抿唇,靠着木板墙席地而坐,问道:“这船是驶向何处的?中途可有停歇落脚之处?可是通往扬州地界?”
“……我不太清楚,就挑了一艘没有藏剑和七秀弟子船就……好了,我真的错了!”青年见她又要动怒,赶忙开口道,“这里西接扬州,东渡大川河,即入明国之境,看如今的水路是朝太原的方向去的,昨日听几个渔民谈起,应当是去金水镇的。”
木舒秀眉微颦,这个世界的地图一片混乱,她早就没有探究的心思了,只知晓唐国东接明,北接宋,金水镇大抵是中转站吧。
如今船行两日有余,出钱让船家回程显然不切实际,耽误了船客的行程也难免会惹众怒,只能暂且忍耐,到了金水镇,再想办法给家里传递消息。只是这么一番来回,免不了要耽搁数日,藏剑山庄不知晓要乱成什么样子。
木舒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否则迟早要把自己活活气死。
她不怎么优雅地抱着手臂坐在那里生闷气,半晌,才猛然回头,盯住了稍稍松懈下来的青年。
“你叫司空摘星是吧?”木舒丝毫没有因为遇见书中人就兴奋不已,她现在脑子里糖分严重不足,谁敢让她父兄不安心她就敢让那人一辈子安不得心,“偷王之王?跟万里长风卫栖梧、盗帅楚留香并称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听说你易容术很好?”
看着少女眉眼温润笑意绵柔的模样,耳边听得子弹上膛的声音,司空摘星突然就觉得后背发凉。
于是第二天,渔民们就发现船上有一位容貌出挑的少女和她苍老年迈的爷爷,两人都做江湖人打扮,是以即便女子容貌出众,也无人胆敢言语轻薄。那少女笑起来的模样让人难以形容,乡野村民没识过几个字,不懂如何形容,但感觉就是美的,像西湖的湖水一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