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说那是他上司的错,一直都是他给截胡的。

拓真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的是太复杂了,他只是一个想早点独立给家里节省一下开支的人。阿爸的上司为什么要因为阿爸的关系就这么打压自己这么个普通江户居民的申请表啊。

嗯?为什么独立还需要申请?当然是身为公务员的阿爸说的啊,不提交申请怎么可能证明自己完全独立了呢?虽然阿爸经常把他当成傻子玩,但是阿爸在这个单位工作,他还不了解流程吗?

嗯?这只是他阿爸不想让他离开家里的借口?不不不,他阿爸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拓真你怎么这么能吃?家里的房子都快被你吃得要拿去抵押了,如果不是爸比我辛苦在恶毒上司的手下工作,我们家分分钟都要去睡天桥知道吗?你的独立申请什么时候能过啊?早点过早点节省我们家的饭钱啊。”

每当这个时候拓真都很愧疚。

拓真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阿爸,毕竟阿爸在他的上司手下过得很辛苦,所以他才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恶毒上司毕竟是恶毒上司,一直提防着阿爸,察觉到阿爸的意图后一直让阿爸处于水深火热当中,而在其他人面前又做出一副严肃正经的老好人模样。

不过他现在也很努力地把每顿十桶饭变成每顿三桶饭了,每天晚上都饿的睡不着,只有数着每年只能吃一次的鸡腿睡,结果……更睡不着了。

对不起阿爸,但是拓真也很委屈。

拓真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江户人,早睡早起,认真读书,刻苦修炼,努力工作。每年的愿望就是希望阿爸阿妈能少打一场架,自己能多吃一顿饱饭。但是看来这个愿望对于贫穷的他们家来说,实在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每当他对阿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阿叔总会挖挖鼻孔,搓一搓再弹掉,吊儿郎当地说:“前一个愿望估计是不成的,除非穿越时空让你的阿爸阿妈不要相遇。不过后一个愿望倒是很容易实现啊。拓真你啊,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些富婆,然后对她们说出你的心愿,她们就会像缺了八百辈子爱的老处女似的实现你的愿望,你们家三辈子都不用愁了。”

然后阿八叔就会一脚踹飞阿叔,然后推推眼镜颇为认真地对他说:“小拓真你千万不要相信阿银的话知道了吗?愿望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工作来实现的,绝对没有任何捷径你知道吗?”

拓真深以为然:“阿爸阿妈也是这么说的,而且阿爸还说这些富婆会像发了情的母/猪一样一下下一窝崽,以我和阿妈的饭量来算,富婆始终会被吃破产,到时候还会牵连到我们家。”

阿八叔的表情顿时变得很诡异,额角跳得很厉害,然后像是忍耐着什么似的说:“嘛……不用管那么多,小拓真只需要好好工作就行了。”

拓真乖乖点头。

虽然两个愿望看起来都遥遥无期,但是今年好歹多了一个希望,就是尽快通过自己的独立申请。

江户,河堤边。

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随手就扔到了躺在草地上的冲田身上。“那家伙的申请表都快把真选组的办公桌堆满了,你就不能别逗他玩了?”土方从衣兜里掏出烟,拿出一根点上。

真是搞不懂这个抖s星王子,连自己儿子都要折腾。

冲田拿起身上的那叠文件,一张一张翻看着,全是自家儿子附着一寸免冠照的申请表。

栗色卷发的少年有着一双漂亮的蔚蓝眼睛,但是那双眼睛却总是半阖着,看着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总会有不了解他的人想伸手拂去他的所有忧伤。

冲田拓真长得很好看。

这是所有人都有共识的一点。他的身上几乎集合了冲田总悟和神乐的所有优点,更特别地就是他的身上自带一种忧郁的气质——虽然被他阿爸揭穿真相,这是因为他时刻都在担心全家都会去睡天桥。

“这样能让他安分点的话不好吗?”冲田一点一点地看着儿子填的申请表,虽然这些内容他早就熟悉得能默写出来了。

看得出来他填得很认真,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这都是他亲爱的爸比随口胡诌出来糊弄他的。

“……”土方也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一边的天桥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打着伞,抱着一把木刀和一把真刀蜷成一团的少年。不出意外今晚总悟又会在这里“巡逻”一晚上了。

“你肯好好跟他说的话,他未必不会理解的。”土方两指夹着烟,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出来。

冲田将资料垫在脑后,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我不需要他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