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绝望。那种深不可测的灵压和威迫感,压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不知不觉涕泪横流的腿软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抬头望去。

绿眼,黑发,惨白肤色。两条绿色的痕迹印在他的眼睛下面,就像是在哭泣。要不是喉咙那个黑黝黝的空洞以及头上的白色骨质长角说明了他不是人类也不是死神的现实,其实他长得很好看。

破面,这一定就是破面。心里似乎有所领悟的想着自己绝对死定了,她在极度恐惧和绝望里大脑反而一片空白,不着边际的想着破面果然和人类长得很像,甚至比大多数人类都来得漂亮。

他没有表情的走到她面前,和头发凌乱衣服破损的她一比,他的衣服干净整齐,一尘不染,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扶着腰间刀柄的姿势规范得可以上礼仪教科书。和他幽暗的绿眼一对,她就无法呼吸的垂下头,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眼神太可怕,她害怕自己会在这样的目光下哭起来。

“死神?哼,软弱到可笑。”

毫无预兆的,他开口说,声音就和人一样冷到令她打颤。低沉,冷冽,没有任何感情。

她认命的看着地面,看着他木屐里面洁白的袜子,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一阵风掠过,一直沉甸甸压着她无法顺畅呼吸的灵压消失了。她足足又等了十分钟才敢抬头。月白风清,四周一片寂静,哪里还有那只破面的身影。

她还是吓得足足有三个月不敢再去现世。那天的经历太可怕比做过的任何一个噩梦都可怕。无数次的在睡梦里看见那双死人一样冷漠的绿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就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有把这经历告诉任何人。总是害怕那只破面会没有表情的从阴暗处无声无息的走出来,手指都不动的杀死她。

转弯抹角的向十二番的研究员打听破面的事情,得到的也是只是翻来覆去重复无用的信息:破面基本不会在现世出现,破面非常的厉害即使几个队长一起上也不见得能打过它。破面都凶残无比杀人不眨眼。

以前听起来像鬼故事在经历过那一晚后都变成了真实。她毫不怀疑那只绿眼睛的破面即使是杀人的时候也会保持着极端的冷静和无动于衷。为什么不杀她?也许在他看来自己的存在就和路上的小石头没有区别,连杀掉的意义都没有。

她只能这么想,看来太弱小有时也是好事。

又过了三个月,她渐渐忘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一直装病请假逃避去现世执行魂葬任务是行不通的。况且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听说现世有死神失踪事件。她还是鼓起勇气去了现世,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在一栋高楼的顶端,她又看见了那只破面。他还是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按在刀柄,站在大楼的栏杆上,双眼没有焦点的望着漆黑的天空。即使是发现了她发着抖躲在大楼的阴影处,似乎也没有兴趣理睬。在大气不敢多喘一口的等待了三分钟后,她终于确定他不会突然出手杀掉自己,立刻展开从来没有的速度飞也似的离开,她的瞬步老师看到这场面绝对会感动到流泪。

后来她发现,只要是残月的夜晚,那只破面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维持着同一个动作默默的站着。他似乎可以完美的隐藏身上的灵压,所以很多次她和队友从那栋楼下经过,除了她偷偷抬头望一望,没有谁发现他的踪迹。

次数多了她也开始不那么害怕,破面的可怕只是在教科书上看过。当他视若无睹明确表示连动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之后,她会试着走近几步好奇看一眼。但至少也保持着最少30米的距离。如果他曾经出手救过她一次,是不是代表也许他并不是想像中那么凶残。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上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她的观察距离也逐渐缩短到3米。在给自己打了无数次气后,在一个晚上她抖抖索索的问:“你在做什么?”

话一出口他的头就转了过来,她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不能动弹,后悔了一万次多嘴多舌。

如同有形的视线冰冷的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带着点审视和评估的意味。她的身体僵硬得快要抽搐的时候,那个破面声线没有起伏的说:“等人。”

眼前一花,等她回过神,他早就消失了。

有了开始后面就比较容易,在下一个残月来临的时候,她鼓足了勇气对他说了第二句话:“你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月光下他的皮肤泛着大理石一样的光泽,白色的制服白色的面孔,她都要怀疑如果摸上去,手感是不是也和石像一样光滑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