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急了,而后又追问王熙凤和张莲云的下落,才得知王熙凤昏迷不醒。王家不能靠,薛家也没了用处,因此王熙凤如何她并不关心。现在贾母能想到的便只有张莲云的娘家,毕竟是个三品官儿。但是若让贾母自己去信求助她却抹不开面子,一个爵爷府邸竟然要靠一个小妾的娘家?哪怕是贵妾,那也丢了份。因此贾母不论是从面子上还是其他原因,她都需要将张莲云扶正。至于昏迷中的王熙凤,自然是被搬走去一个小院子里‘养病’。但是一切准备就绪后,贾母等人却才惊讶的发现张莲云竟然不见了。
大观园虽然没有被封,但是也被抄过,以前那些值钱的摆设什么的早就没了。不仅如此,还有几个房间很是狼藉,被糟蹋的让这群贵族女子们根本就不想进去。因此大观园能住人的也就一小块,不足之前大观园的五分之一。张莲云能去哪里呢。四处搜查无果,便将陪嫁过来的张莲云的丫鬟给抓了过来,她正像是鹌鹑一样躲在房间里小声的哭泣。追问了许久才得知张莲云是自己出的门,至于去了哪里,张莲云保密起见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个丫头。对此贾母唯一的猜想便是她回了娘家。想到此后她是又惊又气。按理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向贾府的人说一声,就擅自离家是要怎样!哪怕面子上再抹不开,贾母也只能去信一封,委婉的向张家要人。
然而对方给的回信让贾母惊讶极了,对方回答,张莲云并没有回家。
这个说法贾母并不完全相信,但不管张莲云有没有回到娘家,她抛弃了贾府是不争的事实。贾母本想将人抓回来,但奈何如今的贾府没有以前的势力,什么办法都没有。
此时才苏醒的王熙凤沉默良久,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好药来调养身体,活不了多久了。
坐在榻上呆呆了半响,王熙凤才沙哑着声音要平儿把妞妞抱过来,孩子已经一岁多,但是身体特别的虚弱,看着就像是还未满岁一样,平日还需要人抱,爬都爬不稳。也许是因为以前她失势孩子也跟着没有了好待遇,养的不好吧。贾府现在倒了,她和被休没两样,孩子以后怕是米汤都喝不起。
“平儿,你跟我也十多年了。”王熙凤轻声道,“我还未出嫁的时候,你就跟着我,一直忠心不改。”
平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哭道:“奴婢就是二奶奶的人,不忠心您,还能忠心谁呢?”
“那好,平儿。你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没人,进来的时候把门关上。我有话对你说。”王熙凤道。
平儿擦了一把眼泪,站起身走出屋子,片刻后将门窗都关紧,走了回来。
“我活不了多久了。”王熙凤的话音刚落,平儿又是满脸泪跪了下来,她还未说话,王熙凤便阻止了她继续说道,“我活了那么多年,便算计了那么多年。可算来算去,却将自己算了进去……”
平儿垂下头,低声啜泣。
“我最大的失误,便是自以为是能算计了自己的哥哥……”王熙凤仰天一笑,轻声道,“谁说我们不是亲兄妹……看,我们多么的相像。我算了那么多人,隐瞒了那么多事。我以为比计谋,这世上没人能比得过我,却最终却输在了哥哥的手里,他轻描淡写的……便摧毁了我所有的算计……母亲禁闭佛堂,父亲山上修行,可不都是他的手笔?”
平儿低头吸了一下鼻子,不敢接话。
“什么被废……全是放p!”王熙凤癫狂笑道,“他根本就没有中招!却顺水推舟……让我的母亲永远背负了骂名,逼得父亲不得不对他低头。但是我……不恨他。谁让我们母女斗不过他呢……输了便是输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我总归会赢他一把。”王熙凤低头道,“他那次能算计了我们,是因为他敢豁出名声……咳咳……我豁出一条命去,他也拿我没辙。”
平儿吓了一大跳,往前爬了几步抓住王熙凤的胳膊大声哭道:“二奶奶,您可要想开点啊!”
王熙凤怀里的妞妞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
“咳咳……我这哥哥哪里都好,可就是心太软……父亲从旁支过继来的那个弟弟……可不是什么纯良好相与的……咳咳……”王熙凤喘着粗气道,“这样的一个弟弟,他也敢接到自己家中……咳咳……”
平儿眼睛含泪。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王熙凤道,“附耳过来,此事重大,可莫要让别人知道。”
平儿头往前凑了一下,侧耳听着王熙凤的话,听完之后脸色煞白,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