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这才想起来,自己最早是被白|粉婆和灯笼女阿岩掳过来的,在叶王和晴明他们看来,自己这是被妖怪掳走无故失踪。不过她之前不是已经跟晴明传过信了,告诉他自己绝对安好么?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安倍晴明摘下头上的面具,将那张黑墨红笔描绘出来的狐狸脸拿在手上把玩,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面具的边缘,比那苍白如纸的漆料更加莹润明亮,从指腹到指尖都透着一股优雅从容。他轻扣着面具,笑道:“到底眼见为实,毕竟你可是在妖怪的巢穴里。”
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像晴明平时会说出来的话了。
白兰忍不住抬起眼盯着他仔细瞧了瞧,而安倍晴明也就大大方方站在原地,笑眯眯地仍由她瞧,只是望着白兰的眼里情谊比以往明显许多。
难不成是自己这次失踪刺激到他了?
白兰心里犯起了嘀咕。
扪心而论,晴明长得很合白兰的胃口,可惜性格太麻烦了。晴明太过聪明,看得也太过通透,被这样一个人喜欢上是幸,也是不幸。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进度适度,把握合宜,也正因为此,就连想找机会跟他拉开距离都不容易。他总能找到一个最让你舒服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既让你失了防备,又能跟你贴心交往。
总的来说,安倍晴明的情商可比宇智波斑和酒吞童子难缠许多,那两个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想到斑先生和酒吞这几日的争风吃醋,白兰的头顿时又疼了起来,甚至连带着打消了对安倍晴明的那点意思——
两个就够她受得了,再来一个还不是让她更加烦躁,更何况这第三个可比前两个难对付许多。
白兰可不想再在那群八卦的小妖怪嘴里听到安倍晴明和自己的名字同时出现,尤其是在这种热闹的聚会时。
不然怎么说晴明聪明呢,白兰这里只稍微收了点笑容,他就立刻察觉到,又笑道:“不过,老实说,我也不是单为见你而来。”
一句话,就把话题扯开了,同时自己也从从容容退回到了安全的距离,让白兰舒心又泄气。
“那是为了什么?”正好她也不想招惹晴明,便顺着他的话问道。
“有关天皇身上诅咒一事,乃是贺茂忠行大人嘱咐我调查清楚。”
贺茂忠行是安倍晴明的师傅,也就只有他能使唤得动这个喜欢偷懒的阴阳师。
不过白兰就奇了怪了:“椿姬不是已经进宫了吗?她不是去给天皇转移诅咒去了么,更何况我们还把文姬的怨灵也解决了。”这表和里全都照顾到了,怎么还有问题?
晴明无奈一笑:“因为那诅咒压根就不是文姬弄出来的呀。”
“哎?!”这次白兰是真的惊到了。
再看晴明,显然他先前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扣着面具的手指轻轻摸索了一下狐狸脸上用黑墨描出来的细细弯弯线条,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至于椿姬……那位殿下已经故去了。”
对上白兰微微睁大的紫色眼睛,安倍晴明叹息一声,走上前随手将自己手里的面具扣在她脸上。
朱砂描出来的嘴唇微微上扬,弯弯的狐狸眼似笑非笑,晴明望着这张自己亲手描绘的狐狸脸这才有心情说下去:“那诅咒十分凶恶,并不是一般的怨灵可以用的出来的,就算是文姬那样的也不行。更厉害的是,那诅咒如似活物,在发觉自己被转移之后,潜伏了一段时间,就在几日前突然爆发,让中宫立即毙命,死相十分凄惨。”
椿姬吃了人鱼肉,照理来说就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不要说一个诅咒了,就是把她杀了还能再活过来。
这要是怎样强大的咒术,才能让一个不老不死的人以十分凄惨的状态死去?
难怪这事把贺茂忠行,安倍晴明都惊动了。
白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这个面具,没有急着摘下来,她站在黑暗中面朝着晴明的方向问道:“诅咒跟大江山有什么关系?”
“不是跟大江山有关。”
隔着一层面具,安倍晴明的声音有些模糊,白兰暗道原来他刚才戴着面具是这种感觉,这样一片黑暗难为他还能准确无误地跟着荒川之主大摇大摆地走山路。在晴明说完之后,她也立即反应过来:“是百鬼大会?”
晴明没说话,只有一点头发摩擦衣领的声响,白兰猜测他是点了点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又看不见,你点头有什么用?”
“呵。”阴阳师轻笑了一声,再开口时连带着清越温和的嗓音都残存着上扬的笑意:“忠行大人和芦屋道满大人两人检查了一天一夜,并运用占卜术等辅佐,最终查出这件事和天狐玉藻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