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话引得另外两名女客不由得停下进食,纷纷朝白兰看来。

面对她们各异纷呈的目光,白兰不紧不慢悠悠笑道:“真是对不住了老婆婆,我从小就吃素,不能沾一点荤腥。”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半,盯着白兰那张美艳动人的脸看了好几秒,最后还是不死心:“没事,这肉没有一点膻气腥味,就是惯常吃素的人也能吃得惯。”

白兰还是笑着摇摇头:“不光是饮食习惯,我也是为了给家人祈福。”

见她连这个理由都搬出来了,顿时老妇人剩下半张笑脸也彻底僵硬。在另外两名女客的目光下,她要维持自己慈祥和蔼的人设,又不能硬给这名银发少女塞下去,只能暗牙咬牙,含恨作罢。

其他两人似是没看出刚才的暗流涌动,那名贵族小姐还一脸理解地站在白兰这边劝说老妇人:“是啊,老婆婆,这位姑娘既然是为了礼佛忌荤腥,那就万不能劝她犯忌了。”

这么一说,老妇人就更不能说什么了,只好表面唯唯诺诺地应下,暗地里下死眼盯了银发少女好一会儿,心中万般惋惜不舍。

一顿饭,也算吃得宾主尽欢,除去白兰没有吃那碟白肉,另外两名女客都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贵族小姐还特地再次赞扬了那碟肉肉质鲜嫩,清甜可口。这些话终于让老妇人脸上的皱纹全都舒展开,只是明里暗里对白兰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白兰丝毫不在意,就这那小盘腌萝卜照旧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享用什么美味佳肴。

吃过饭,老妇人引着三人粗略地参观了一番村子。

这处山村一共只有十几户人家,村中偶尔出现往来的都是年老的女人,对此老妇人的解释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和女人都出去打猎摘果尚未归来。

白兰抬头看了眼参天树冠间隙中暗淡的天色,对这句解释笑而不语。

村落小而简陋,顺着山势搭建,村中的小路同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十分难以行走。白兰和那名红衣女子还好,行走间脚步轻盈面不改色,唯有那名贵族小姐,许是不怎么出门,没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脸红如霞。

见状老妇人连忙停下脚步,请三位贵客回房休息,又顺带询问三人的家里情况,说是这边地势偏僻,外人很难找到,如果想联系外界,必须由村子里的人主动出去联络。

白兰和红衣女子都说自己是孤苦无依的孤儿,无亲人可以联系。那名贵族小姐却是惊喜万分,连忙报出自己父亲的官位和家族名,原来她竟然是藤原氏的一脉旁支,先前跟随父亲一起回京,不慎和车队失散,还好被村子里的人发现才免于葬身狼虎口腹。眼下听老妇人如此说了,连忙请她让村人去联系京都中的家族,并许诺定有重谢。

说这些话时,天色愈发暗沉。在昏暗的光线中,老妇人面带微笑连连点头的面庞似乎扭曲了一瞬,又仿佛什么都没变,笑着满口答应贵族小姐的请求。

白兰回到自己的客房里,侧耳倾听房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确定老妇人已经离开后,拿起桌子上的蜡烛,细细查看了一番屋子。

确定整个房间除了一扇窗户和几条缝隙之外,再无其他洞口,白兰将蜡烛放回桌子上,静坐在一旁盯着蜡烛顶端跃动的黄色火焰。

须臾间,她纤细的指尖顶端凭空冒出另外一朵火苗。火苗较之烛光更加明亮温暖,轻轻跳动着,像是有生命的活物,灵活地从白兰的食指上跳跃到中指,再依次落到其他手指尖,来回跃动,不断循环。

一明一灭的火光将白兰的脸庞照得一亮一暗,精致的五官在不断变换的暧昧光线里显得愈加鬼魅妖异。两朵小小的火苗在那双细长的紫色眼瞳里静静燃烧,柔弱无骨地摇曳着。

大概两小时后,窗户外面彻底黑了下来。

在这种还用蜡烛的时代,夜晚完全比不上灯火通明的二十一世纪,一旦入了夜,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之前还有一点零星天光时,屋子外面还偶尔有几息动静,现在已是一片寂静,站到窗边还能听见夜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

正是春夏之交,气温早已回暖,夜晚的空气比之前在宇智波族地里温和许多,白兰又等了片刻,肯定外面再无人走动后,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出屋子。

随着背后木门的缓缓合拢,黄色的烛光也慢慢变细消失,最后化为一缕细线消失在漆黑的地面上。

今天晚上乌云厚重,不仅遮住了月光,连星星也黯淡稀少,最是适合跟踪人的天气。

白兰悄无声息地跟上一个从左边拐角匆匆闪过的人影,不紧不慢地坠在她身后。前面的人影走得很急,似乎对村子里的路线非常熟悉,几乎没有停顿的左弯右拐,很快便在一条小路的转角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