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人给我开门了,第一声门铃响了之后半天没人应,我又按了一下,结果这次刺耳的铃声还在嘟嘟响,一个暴躁的声音就从这房子里的某个地方响起:“谁啊?直接滚进来!”
我无语了片刻,试着一推门,发现门还真没关,脱下鞋熟门熟路向刚才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那是间卧室。
准确地说,那原本是间卧室,现在则是被改成了婴儿房。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的周围摊着一些尿布奶瓶奶粉玩具,在这些五花八门的浅色东西里,一把漆黑冷酷的带鞘长刀显得格外突兀。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听到背对我的男人小声咒骂着,在接连不断的咒骂声里又掺杂着几句诡异的哼哼声。
“……”宇智波诚没空理我,我只能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房间。周围的墙壁上都贴着小黄鸭墙纸,以浅浅的淡粉色为底,无数黄色的橡胶鸭子飘在这片粉色中,左边是一个婴儿床,床上挂着那种会叮咚叮咚响的彩色小风铃,右边则是一张凌乱的床铺,在这两张床中间,堆满了无数婴儿用品,以至于除了男人盘坐的地方,我都找不到能下脚踩的空地。
“哇啊哇啊哇哇——”
就在我漫不经心地批判着这间房间的凌乱时,突然爆发的大哭声让我的心跳加快了半拍,随即在这阵撕心裂肺的大哭声中我听见了宇智波诚同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小祖宗,你怎么又哭了哎!”
我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
自始至终背对着我的男人在听到我的大笑声中终于转过了身,宇智波诚挂着厚重黑眼圈的脸进入我的视线,让我笑得更欢了。这个在我心中强大冷酷如刀一样锐利的忍者,眼下怀里抱着一个软趴趴的小东西,双脚夹着一个奶瓶,左手拿着一个还没拆封的纸尿布,右手牢牢抱住怀中的婴儿,愁眉苦脸,胡子拉碴,哪有当年站在演练场中舞着刀花含笑傲慢的样子。
不过宇智波诚一看清是我,立刻从愁眉苦脸变成横眉冷对,他手一扬就把一个东西以扔暗器的手法砸向我的脸。我侧脸躲开顺手一捞,发现那是他手上的那个纸尿布。与此同时,一股臭味在充满奶香味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宇智波诚一手环在啼哭不停的婴儿脑后,一手拎起他的双腿,把两瓣粉嫩的小屁股对着我:“喂,快过来帮忙换上。”
我抽了抽嘴角,望着那屁股上的污渍很是抗拒:“为什么?”
宇智波诚满脸不耐烦地哄着婴儿——原来之前他发出的诡异哼哼声是在哄这个小东西!难以置信——抽空瞪了我一眼:“因为他是你师弟!”
最后在穿错撕碎穿反以至于报废了三条纸尿裤并遭到宇智波诚无情嘲笑后,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给师弟换上了干净的裤子。原来的那条则在火遁下消失殆尽,连灰烬都没留下。
等到宇智波诚把婴儿哄睡着,我和他都已是满头大汗,就我个人感觉而言,比完成一个a级任务还累。
轻手轻脚退出婴儿房,宇智波诚拿着他的刀将房门轻轻掩上,示意我在卧室外的客厅里随便找个能坐的地方,他自己则是直接往茶几旁边一躺,抱着刀一脸生无可恋,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奶香。
奶香味让我想起刚才那个连脸都没看清的小婴儿,和被他的哭声支配的恐惧:“你儿子?”
宇智波诚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不然还是你儿子?”
我被噎了一下:“……你变了许多。”
“你试着带孩子带几个月,你也会变很多。”依旧是冷冷的眼,冷冷的语调,冷冷的刀。
我干笑几声,摆摆手示意宇智波诚收刀,有话好好说:“怎么不请族里其他人来照顾他?”就像当初我家找保姆照顾我一样。
宇智波诚手一抬,让反着光的刀刃重新回到黑色刀鞘中,垂下眼:“那也要有人来。”
想起斑跟我说的那句话“不是族里的女人,他也还没结婚。”我坐直了身体,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宇智波诚阴沉沉地斜了我一眼:“就是男女之间那么回事,本来以为只是一夜风流……”
没想到一击必中,我在心中默默帮他补完未尽的话,随即奇怪:“孩子的母亲呢?”
这次宇智波诚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饿死了。”
当他找到的他们时候,因为未婚生子而被赶出村落的女人已经饿得身体浮肿。同样饿得哇哇大哭的婴儿躺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中,声息渐弱,在女人和婴儿周围,几只食腐的大鸟静静等着即将到嘴的食物。它们漆黑冰冷的眼珠倒影着婴儿小小的身体,然而随即而来的则是一道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