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静里,银时的声音就格外清楚起来。他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迷糊地睁开眼:“啊?下课了?”
于是在下一次历史课开始之前,代表大家意见的班长桂就主动举手发言:“老师,你能多说一下自己的观点吗?”就像松阳老师那样,而不仅仅照本宣科地告诉他们历史。
上杉清对他们早就没了脾气,打不得骂不行,就连他有时候想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松阳都会神奇出现,微笑地看着自己,这地方快没法呆了。再不抽几口烟,上杉清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听见桂的建议,他想了半天终于从脑袋里挖掘出以往残留的某些碎片:“我的观点?历史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谁是赢家她就给谁歌功颂德吹捧赞扬,要学会自己从一堆废话里辨别真相。”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这就是我的观点。”
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静。
“哦,原来清你就是这么教导学生的呀?”带着浅浅笑意的温和声音从左手边传来。松阳双手环胸,微笑注视上杉清,背景里似有蒸腾黑气弥漫四周。
面对难得被触动逆鳞的好友兼目前喜欢对象,上杉清沉默了。
松阳叹了口气,让桂组织其他同学这一堂课自己学习,就把清叫出去了。
之后,私塾的孩子们就再也没看到清先生站在教室里面,显然是他这个在学生面前口不择言的糟糕老师被松阳校长开除了。
但是,虽然不用再去教书,戒烟行动却依旧还在进行。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上杉清越来越像个暴躁的困兽,整日躁动不已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今日正好当值负责“看守”他的高杉银时看清皱眉走来走去,身上源源不断的冷气让人错觉已到了冬天。
大概松阳也觉得自己的好友快到极限了,又或者担忧在这样下去清会抓狂地把私塾毁灭殆尽,于是吩咐高杉两人和清去城镇上买食材,纯当带着憋得难受的圈养野兽放风。
被野兽跟着,一路上背刺寒芒的高杉银时走的战战兢兢,远离私塾意味着他们远离了老师的庇护,谁知道身后的魔王是不是在想怎么把他们杀死再毁尸灭迹。
如此,好不容易到达集市的高杉迫不及待地就让清和他们两分道扬镳,美其名曰分开购物节省时间,反正魔王自己的钱袋被老师没收了,而高杉留给他的钱恰好只能买齐他拜托他买的食材,这样就算上杉清想偷偷去买烟也无济于事,当然,如果他肯不要脸地去偷那高杉也无话可说。不过像上杉清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拉着银时走开魔王视线的高杉松了口气。被人阴阴的盯了这么久,谁都顶不住好么!就连一贯大大咧咧懒懒散散的银时在脱离上杉清后都恢复了正常,愉快的决定去买金平糖,结果当然被高杉镇压了。
清望着两小逃也似的离开,心里万分惆怅,自己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他们呢怎么就跑开了?算了,来日方长,等报复完自己再马上离开就好了,反正这次他休息的时间也足够长了。
等清买好高杉拜托的东西后见时间还早,便无所事事的到处乱晃。集市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穿梭走动,两旁各种摊子都热闹非凡,烤章鱼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左边布匹的花纹华丽耀眼,右边砂糖的甜味窜入鼻腔,引起恼人的沉醉。这里没有天人入侵的痕迹,一切歌舞升平得像是上个世纪。
因为是藩中主城,所以人群中也有佩刀武士,上杉清这身黑衣带刀的样子不算引人注目,他乐得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间,当他抬头看见狭长幽暗巷子头顶交叉纵横的杂乱电线时,幼时的记忆便从头脑深处浮现出来。他的家乡曾经也如同这里一样,偏僻却热闹,封闭却快乐。然而也只是曾经,那些早已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炮火里了。直到现在,清还能清楚记得轰鸣炮声中四处飞溅的瓦砾从他头顶划过,凄惶尖叫的人群里他一个人迷茫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祭典上才买的面具。父母被人群冲散,他努力从旁边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中辨别,最后他听见母亲喊他阿清的声音,他害怕的心瞬间被惊喜填满,回头一眼看见头发凌乱的母亲正努力向自己走来,身体被人群冲击得歪歪斜斜。他笑起来,一声妈妈尚含在口中,又一颗炮弹落下,瞬间肢体横飞血肉模糊,母亲也已失去踪影,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变成一个巨大的弹坑……
上杉清钻出长巷,从回忆里惊醒,仿佛听见一个小孩惊吓着大哭尖叫……不,不是仿佛,真的有个小孩就在他前面不远处喊妈妈。清眨眨眼,惊讶的发现高杉就站在孩子旁边死死拉住,而银时挡在他两面前,他们的前方是一个貌□□和拉扯住她的几个流浪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