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迷宫绕出来,踩过及膝高的野草,言白站在一条小径上望着那栋白色楼房。夜色深沉,所有的窗户都黑洞~洞的,周围一片安静。
再回到自己家中,言白发现里面的家具都蒙上一层白布,他一走进去,就听到阴影中老鼠00000000的奔跑声,地面上一层灰尘,踩上去就会留下一个脚印。他站在客厅里抬头打量,发现原来挂在墙壁上的各种宗教画像已经被拿掉,只在浅色壁纸上留下一个个方形痕迹。言白没有上楼,猜到二楼和一楼是一样的情况,除了大件的家具原封不动地安静沉睡,那些生活用品,画像照片唱片机都被搬走了。曾经有人生活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房子里走出,言白叹了口气,扭头望了眼两栋建筑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束光线照到他的身上,一个苍老戒备的声音向他呵斥:“什么人!”
被灯光刺得不得不抬手挡住脸,言白眯起眼看见提着灯的是个瘦下佝偻的老头子。对方一手提灯,一手拿着一根木棍,害怕得全身发抖:“你是谁?是小偷吗?这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拿了!你快走吧!”
言白窜到老头的面前,这个举动显然把这人吓了一大跳,哇哇大叫着抬起手就想砸下木棍,却被一只冰冷的手直接握住手腕,颇有技巧的一捏一推,木棍便从老人的手里掉了下来。
老头吓得腿的软了,万般后悔自己没有把手枪拿出来。如果不是怕这个小偷损害主人家的东西而急着去阻止,他怎么会来不及全副武装呢。现在可好,他自己的老命都要搭在这里了!
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半天也没落在身上。老头只感觉提灯的手被人推了推,光线变换了下,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冷淡男声响起:“您不记得我了吗?”
老头呆了呆想了半天,才从蒙尘的记忆中搜索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壮着胆子,凑近用浑浊的眼睛打量了半天,蓦地瞪大双眼:“你,你是……沃德少爷!”
提灯摇晃的光线下,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有一张俊美~逼人的脸,黑色头发,灰色的眼睛很容易显得冷淡倨傲。
没想到对方真的能想起自己,言白微微一笑:“管家先生,好久不见。”
从管家口中言白了解到五年前两家就断交了。因为他妹妹瓦娜莎勾引了米娜的未婚夫,他们在偷情时被米娜撞见,从此两家花园相连的铁门就被永远的关闭。之后瓦娜莎犯了癔症,伊芙斯夫人在照顾她时突发心梗去世,而瓦娜莎的癔症也因此进一步加重,被伊芙斯老爷送进了疯人院。伊芙斯先生本人在三年前去世,瓦娜莎随即从疯人院逃出,失去了音讯。
至于米娜家,皮特在一次和马尔科姆爵士探险中不幸染上痢疾去世,米娜小姐在未婚夫背叛后就与其解除婚约,搬到了伦敦,马尔科姆夫人则在丑闻后就与马尔科姆爵士离婚,马尔科姆爵士自那次他儿子死亡的探险回来后也居住在伦敦。两家在这里的屋子就此空置下来。
“……”这是讲到动情之处忍不住开始抹眼泪的老管家。
“……”这是觉得自己听了一出跌宕起伏长篇戏剧的言白。
没想到短短八年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瓦娜莎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跪在十字架前,双手紧紧交握举在胸前,死死盯着墙壁上的十字架,嘴里快速地念着祈祷词。现在她已经不是八年前因梦见自己哥哥变成怪物而害怕的小姑娘了,在经历了发疯,通灵,与恶魔面对面的交锋后,她比一般的男人更加勇敢,也更加危险。现在的瓦娜莎脸庞消瘦,眼神冰冷,当她在你面前掀开一张张塔罗牌时,你会误以为自己看见了中世纪的女巫。
“瓦娜莎。”门被敲响,马尔科姆爵士站在门口望着她。岁月似乎格外偏爱这个男人,他除了头发变白以外和八年前没什么不同,依旧身材魁梧,器宇轩昂。
“什么?”停下祷告,瓦娜莎的声音冰冷。
“你说你通灵到吸血鬼了?”
“……不,不是吸血鬼。”瓦娜莎将视线从马尔科姆的脸上移开,她盯着十字架说,“是我哥哥。他是血族。”
“不一样?”
“不一样。这才是关键。”知道自己今晚没法再祷告下去,瓦娜莎从地板上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她侧脸盯着马尔科姆,“我第一次通灵的时候还小,以为吸血鬼和血族是同一种生物。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它们是两种。血族有理智,吸血鬼没有。”
“那米娜?”马尔科姆的心中燃起新的希望。
然而,他看见瓦娜莎闭上了眼睛,嘴角紧紧抿着:“这就是我的错误。我告诉米娜,让他误以为我哥哥变成了吸血鬼,但实际上他是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