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萨斯恍惚地看着年轻的自己和里德尔交谈甚欢。他们从霍格沃兹聊到魔法部,从教授聊到学生,从魔法聊到政治,从麻瓜混血聊到日益稀少的纯血贵族。他们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互相引为知己。阿布拉克萨斯记起那个时候是他这几十年人生里最愉快的时光。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在自己开口之前,就猜到自己准备说什么。有时候他们甚至不用说话,只用眼神就能彼此交流。他相信,他终于找到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他们不光脾气相投,而且都对现今贵族们的生存状况忧心忡忡。
阿布拉克萨斯清楚的记得他和汤姆数次聊到被不断压榨财富,被迫缩小产业土地的贵族时,他们两人的愤怒。他还记得,在一个冬天里,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屋子里壁炉里的火烧的正旺。汤姆靠在椅子里,惊人俊美的脸被火光染红,深褐色的眼睛也仿佛变成了血红色,他沉默良久对阿布拉克萨斯说:“既然你被马尔福家族束缚住手脚,那就让我来做。”
青年时期和现在更加成熟的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一起愣愣地注视着火光里意气风发的少年:“什么?”
汤姆望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壁炉里的火,眼中火光跳动:“让我来做,让我领导贵族和魔法部和其他阶级抗衡。如果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生存资源,那我们再把他们抢回来!”
同样有这个想法,但需要考虑马尔福整个家族利益的阿布拉克萨斯沉默了。
里德尔似乎很清楚这一点,他扭头盯着阿布拉克萨斯微微一笑:“阿布你只需要和马尔福站在我身后,支持我就行了。我会给你们无上的荣光。”
阿布拉克萨斯在长久的静默后,笑了起来,一拳捣在汤姆的肩膀上:“你口气倒不小。”
气氛重新开始流动,两人说说笑笑地开始交流起自己的看法和后面的计划。
十年后的阿布拉克萨斯望着眼前这一幕,闭上眼睛,深切地痛苦浮现在他脸上。是的,汤姆做到了,他成功团结了所有的贵族,用或强硬或引诱的手段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而他自己本人则站在这些贵族前方,作为领导者和其他人对抗。那些被侵犯到利益的人畏惧汤姆的强大,他们称呼他为黑魔王。而贵族们则自豪地称呼他为黑暗公爵。马尔福家则作为黑暗公爵最衷心的下属,一直站在最靠近他的位置上。一直,直到自己不断地做同样一个梦开始。
连续几个月他每晚都他梦见未来。那可怕的,毫无希望可言的未来。在那个未来里,汤姆分裂魂片,因此变得越来越疯狂,食死徒和贵族的衰败从他的疯狂起始:首先是他自己间接因此死亡,并被屈辱地冠上“染上龙疣病毒”的名头,马尔福家的荣耀被人踩在脚下嘲笑。接着是其他贵族,想要劝谏的遭受惩罚,想要逃离的被杀死,直到后来清醒者不敢出言,疯狂者庆祝汤姆的疯狂。食死徒完全成为了死亡的代言人,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全都畏惧他们,畏惧他们的王。最后汤姆自己也因这种疯狂而一步步迈向灭亡。邓布利多设了一个十七年的局,才彻底杀死了汤姆。而一切,所有的一切,他们的梦想,他们的信念,最终都伴随着黑魔头的灰飞烟灭而烟消云散。
阿布拉克萨斯猛地痉挛了一下,他倒抽了口气,手指一松,相框就从他手里掉落到了地面上,摔得粉碎。他睁开眼,再闭上,紧接着再睁开,如此眼睛几度开合才终于微微冷静下来。他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到床头抽出魔杖指着地面轻轻挥动:“恢复如初。”破碎的镜框重新恢复一新,阿布拉克萨斯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他失手将其打碎又再恢复了。明明照片上的人已经离开,他还不肯放手。
况且,破碎的玻璃可以用魔法修复,破碎的心又怎么修复呢?
开始他当然是不相信那些可笑的预言梦,汤姆怎么可能会做那种蠢事,在他们的革命成功前汤姆怎么会倒下。但是,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境不断重复,从魂器开始,到焦躁,到疯狂,到嗜血,到最后绝望猖狂的大笑。阿布拉克萨斯每晚都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悲剧不断从头上演,循环往复,永不停息。最让他备受煎熬的无疑是马尔福的衰弱。汤姆曾经向他许诺——“我会给你们无上的荣光。”但如果按照梦境展示的来看,他给马尔福家带来的只有毁灭。他的儿子,他的儿媳,甚至他的孙子都不得不被卷进汤姆的疯狂中,遭受煎熬。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做魂器?
不安在心底滋长,怀疑从内心发芽。阿布拉克萨斯的憔悴谁都看得出来,连汤姆都数次过问他的身体状况,阿布拉克萨斯只能不停地告诉他,我很好,没关系,就是这几天思考的比较多。为此汤姆还特地抽出时间劝慰他,给他熬制安眠魔药,想办法纾解他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