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温和地喊住准备翻身上床的汤姆:“汤姆,你脖子上挂着什么?”

“……为什么不叫我里德尔呢,我不太喜欢汤姆这个名字。”他咕哝着,用细长的小拇指挑起那根绳子向汉尼拔展示,“你看,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那根黑色绳子上什么也没挂。这反而引起了汉尼拔的兴趣:“挺让我惊讶的,你不像是只带这么一根东西的人。”

汤姆笑了笑,胳膊一撑轻轻一跃就坐到了上铺上,两条长腿从上面垂下来,汉尼拔知道裤子下面的肉体是年轻而结实的,口感很好的。他喜欢年轻人的肉,很有嚼劲,不像很多中年人的肉质已经开始变得腐败松软了,他曾一度很为这种肉质的处理而感到苦恼。

头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汤姆应该是在换衣服,他一边脱下t恤一边说:“那上面本来应该有枚戒指的,可惜被人抢走了。”

汉尼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拇指根部,追忆道:“我本来也有一枚戒指,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恩?”汤姆的声音听上去充满好奇。

他的父亲,那是位伯爵,他们家世代都是欧洲某国的贵族。可惜随着二战爆发,他们不得不举家搬到立陶宛,一开始一切都很平静。他们甚至还有一栋小型城堡,当冬日的阳光突破乌云撒满庭院的时候,他的母亲会将他的小妹妹抱出来,沐浴在阳光给她洗澡。他的米沙当时还是个孩子,她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和褐红色的头发。洗澡的时候母亲会把米莎的长发编成两个辫子盘在头顶,然后把她轻轻放到木盆里,盆里热水蒸腾出白色的水蒸气,在阳光下变成金色的烟雾环绕着米莎。那个时候他的父亲会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站在屋子里看着她们。

汉尼拔闭上眼睛,他来到记忆宫殿最深处的房间里,打开一本日记本,一头栽进去。顿时,他就闻到了立陶宛冬日寒冷的气息,还有阳光的味道,米莎身上的奶香,他母亲使用的香水,他父亲袖口上的雪茄味。

米莎正向他伸出莲藕似的胖胖的,白白的小胳膊,咯咯笑着,露出粉嫩的舌头和未长全的小牙齿。金色的水蒸气环绕着米莎,笼罩着她,包围着她,阳光温暖,空气清新。父亲的手从他肩膀上滑下,然后将一枚戒指递给了他。

汉尼拔睁开眼睛,听见大厅中的哨子声和女狱警的声音:“点名!”他再次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声音充满遗憾:“可惜我把它永远地丢在了家里。”

汤姆率先走出房间,他背靠在玻璃墙上,抬头望着奥兹钢铁铸就的冷灰色的天花板,他的脖子上本来应该戴着刚特家的复活石戒指的。那是他最大的底牌,可惜被那个叛徒拿走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骄傲的,不可一世的黑魔王被人压着跪在地上,连头都被魔法按得低低的。他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双眼通红也没办法抬起头,只能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靠近他的胸口,轻轻挑起那根绳子,将复活石戒指露出来,对方长长的金发就在他眼皮底下轻晃,汤姆看见一支熟悉的魔杖在戒指旁晃了晃,那枚丑陋的戒指就从绳子上脱落下来被人接住拿走了。他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中的每一个词:“汤姆,你不应该那样对马尔福家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得到这样的背叛。他分明给了马尔福家最无上的荣光,结果就是这样被人回报的。他从小就是个记仇的,他不会原谅他们的,不会原谅马尔福家。他要耐心地寻找机会,他要回去,他要报复,他要复仇!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到。”

汤姆低下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和汉尼拔对视片刻,听见对方的声音:“看来今天晚上我们两都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汉尼拔。”他紧跟在老人身后进了房间,紧接着就声音极低地喊住对方,“你会吃了我吗?”

不等对方回答,汤姆继续说了下去:“原谅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这么有名。”

汉尼拔回头朝他眨眨眼笑了起来:“看来我们都还有许多东西需要相互了解的,里德尔。你刚才的杀气可真吓人。”

汤姆耸耸肩也笑了:“幸好是在狱警走过去之后。”

晚上的奥兹似乎终于平静下来。女狱警一边将监视器上的夜间红外摄像打开,一边推动电闸依次关掉所有灯光,最后只剩下监视器这里有微弱的冷光。她凝视着那一栋栋透明牢笼,像是跟同事聊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里看上去平静,其实一点也不。”

她的同事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穿的裤子可以塞下两个女狱警,听见她这样喃喃自语,向后一滑座椅:“嘿,你这是值夜班值多了吧。看你这神神叨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