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水母阴姬居然心念急转,无花不可能转投神水宫门下,但楼京墨却不应被红尘纷纷扰扰所困,不如将人收入神水宫,她亦可传其衣钵。
如此一想,这些年来神水宫众弟子没有一人完全符合她的心意,不论是武功或是悟性,确实无一人得她真传。
“小楼颇具佛性,可否想过入神水宫门下?倘若可练成天水神功,我就将宫主一位传于你。”
什么?水母阴姬说了什么?
楼京墨也难免面露惊讶,为什么她感觉菜太素没吃饱,所以不慎出现了幻听。
都说女人如水善变,水母阴姬相貌阳刚不似女子,却把善变一词发挥到了极致,还真不愧是以水悟武的大成者。
无花听闻此言握着茶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动。他踏入神水宫仅有唯一目标——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天一神水,不必在意使用何种方法,随时因地制宜因人改变。
偏偏初入此地就遇上了最不想见到的人,虽然不知楼京墨究竟因何进入神水宫,但早已深知她的不安常理出牌会扰乱既定的计划。且看眼下不待楼京墨做什么,水母阴姬就先被带偏了。
然而,有的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更改,亦不能因为任何人更改,能更改的只有达成目的的手段了。
“承蒙水宫主厚爱,恕我不能答应此事。”
楼京墨在惊讶之余断然拒绝了水母阴姬的提议。从前道听途说过抢亲的事,今天竟还亲自经历了一回被抢做徒弟,难道她看起来那般不尊师重道,而会随意改换门庭?
尽管她确实没把大花花当作正儿八经的师父敬着,但自从入此世得王怜花一路庇护照顾,不论两人之间到底是何种情意,她都愿为认作王家一脉传人而担起需要直面的挑战。
“神水宫算得方外之地,可我与红尘羁绊未断。远的不说,神水宫人鲜少行走江湖,我却习惯了行医天下,而医术从不是一门闭门造车的学问。”
楼京墨没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理由拒绝,且不谈她从来没把王怜花看做长辈,仅是眼下万万不能完全拂了水母阴姬的面子。“今日于此相谈已经是缘,缘深缘浅皆有天意,有过此缘则已足矣。”
谁说只有七绝妙僧似从九天之上而来,此刻楼京墨低眉浅笑亦似迦叶一笑,仿佛见一人之笑则可自证菩提。
水母阴姬见状垂眸沉默半晌,无人能知她到底想了什么,是否懊悔于自身曾有的不够坦诚果断,她再抬眸开口就重提了饭前所说的天一神水之毒。
“缘来缘去缘如水,缘分未到,我也不会强求。小楼既然来了神水宫,我又岂能让你两手空空而回。天一神水至毒难解,未免误伤误伤世人,我希望可遇一位神医为其配出解药。”
王云梦过世之后,上一任号称无解的至毒天云五花绵绝迹江湖。
水母阴姬算是不再强求非要与之一较高下,但楼京墨既然不愿意做神水宫的人,而她赴约入宫就早该有准备不是简单来喝茶聊天,这就看她敢不敢应下如此挑战。
制作解药,必须先了解毒药,那是难免要以身相试。
天一神水号称无色无味一滴毙命。尚且先不说有关如此毒性解读的正确性,但凡如此剧毒之物,敢尝一口就是胆大包天。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楼京墨却面无惧色,笑着起身以茶代酒一饮而尽,正式接下了水母阴姬的战书。比起谈佛论道聊着聊着被抢做为接班人培养,她真的还是更适应这种两者相约而斗的画风。
当然,楼京墨并非傻到一口应允直接寻死,水母阴姬敢提要她配置解药的挑战,她又为何不能提一二要求。“既然要配置解药,我便大胆请水宫主行一个方便,允我知晓天一神水的配药原方,如此更能对症下药。”
这一要求放在一般问诊治病里是理所应当,想解毒还不把一切已知的情况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然而,要水母阴姬给出天一神水的配方,可不就是给出了神水宫的一项绝密,这有些强人所难了。话又说回来,难道给楼京墨一小瓶透明的毒水,让她以此给配出解药就不是强人所难?
以天一神水之毒来切磋之事本就不妥,如果妥当则不称为搏命挑战,那么参与其中的人何尝不能大胆地争取有利条件。
“好,我便把所用到的药材名单给你。”水母阴姬只给出了药材名单,却不提用量与配置步骤,这算是她给出的最大让步,“你不妨先研究起来,药库药材任你取用,待过些时日准备好了则去试毒。”
话已至此,这场天一神水解毒之斗已经定下。
水母阴姬欣赏楼京墨果敢的性格,但争斗从来都伴随血腥牺牲,既然不是神水宫之人,她也不会太过顾忌对方会否挑战失败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