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京墨由衷感叹,但又觉得白驼山的布置绝非十几年可成,毕竟在沙漠里种植如此茂密的树木,还包罗着如此多的毒植,不像是一代人所及。现下因为她不精通五行八卦,否则还能看出更多。
“楼先生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希望白驼商队能为生活在大漠里的人带去几分方便而已。看,我们到了。”
欧阳铮笑着指向了前方山庄大门,当看到门口与他有三分面容相似的黑衣男人时,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没想到小锋居然也会出门迎客了,应该是久闻楼先生大名前来一看。”
欧阳锋不仅来到山庄大门旁,更是一步跨过门槛向前走了过来。
“你就是昆仑春。”欧阳锋打量着一身粗布蓝衫的楼京墨,蓝衫洗得有些泛白,却难掩其皎如皓月之态。西域昆仑少见一抹春,楼京墨人称昆仑春,正似她为荒凉之地带来了一份生机。
楼京墨对此外号半点好感都欠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专卖春药的,但当下这些并不重要。只见她曲臂反手凌空一抓,一条碧绿毒蛇的七寸就牢牢被捏在指间。
“久闻二庄主热情好客,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刚刚登门,二庄主就亲自送上竹叶青供我泡酒。等到酒成之时,我不会忘了二庄主的那一杯。”
欧阳锋定定地看向楼京墨指间奄奄一息的竹叶青,看来西域传言还是有误,昆仑第一名医怕是不只会医术。
“欧、阳、锋,你给我回去!”欧阳峥深吸一口气将愤怒压下,欧阳锋怎么可能热情好客,有见过直接扔毒蛇的好客吗。“是我请楼先生专程走一趟,她是来为你大嫂看病的!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欧阳锋回避了欧阳峥的眼神,正是因为楼京墨是来给大嫂看病的,所以她才留不得。
第9章
欧阳锋不置一词地进了山庄,他走得奇快,根本没有打算为放蛇一事道歉。
“先生,对不住了。小锋顽劣,我代他向你赔礼。”欧阳铮牵起了一抹苦笑,态度十分诚恳,“我也不知他何时竟成了此般乖张的性子。自从双亲去后,他一心向毒,与蛇相伴,我不免担心他身上的人性有朝一日被蛇姓取而代之。”
楼京墨直接捏死了竹叶青,将它放到了行囊的木盒里,即便是不用来泡酒,制药炼毒也不错。
“欧阳庄主不用太多自责,二庄主是二庄主,你是你。你我相识四年,难道你认为我会因为才见一面的二庄主而迁怒?我不过是一位客人,恐怕欧阳庄主才更为烦心。毕竟是血脉兄弟,双亲不在,做大哥的要烦心的地方不少。”
欧阳铮无奈一叹,如果是别人感叹兄弟情义,他多少还会质疑一二,但楼恪与楼京墨兄妹两人堪称是相互扶持的典范,让他暗中羡慕不已。
此刻,欧阳铮难得说起家庭过往,“父亲在小锋出生后不久就去了,母亲一人照顾我俩不易。因为我先天体弱,母亲看顾得多了一些,难免就有些忽视小锋。
说来也怪,小锋自幼就执拗,母亲不喜他接触毒物,他却从不听劝。十年前母亲亡故,我忙于商队之事,等回过神来再也没可能劝得动弟弟了。”
楼京墨会意地点头,欧阳老夫人孕期曾中毒导致欧阳铮体弱,她觉得亏欠大儿子多了一份关照也属人之常情,就是不知欧阳老庄主因何而去。
“其实二庄主制毒对白驼山庄确有益处,能够以毒震慑众人。商队能在西域坐大,少不得他的一份功劳。说不定二庄主精于毒功是他关心欧阳庄主的方式,只不过太过隐晦而已。”
“为我着想?”欧阳铮不由摇头,“父亲就是死在毒上,他要真是关心什么,起码该是医毒双修才对。”
只此一句,没能让楼京墨了解更多,欧阳铮没有再提过去的事情,转而说起妻子洛芷的身体情况。“阿芷怀孕了,两月有余,最近是吃什么吐什么,一点胃口也没有。我观她面容越发憔悴,请了不少大夫都无用,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正院见到斜倚在床榻上的洛芷时,楼京墨看到了所谓不好有多糟糕,年近三十的女子正似病西施,面色苍白消瘦,蹙眉捧心之态让人心生怜爱。
“欧阳夫人,还请伸手。”楼京墨看向洛芷,谁想洛芷只是匆匆与之对视便红了眼眶。
洛芷并没有伸手,她眼角的泪已默默流下,语气哀怨地说到,“庄主又何必再请大夫来,我没有病,就是吃不下。不必请人再看,反正我会努力地吃,不会让这个孩子死的。谁让这些年来我都无法为庄主添得一儿半女。这次他来了,我便是死也不会让庄主断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