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知玄,你虽为妖,却是我的得力帮手,但凡我有所纰漏,你应该要直告诫。”

陈知玄还记着言不周前几天试验府尹是否能管控荒府妖物,他是没有受伤但被来了一小下,妖体之痛仍不敢忘。

这些年围观去隔壁城隍庙上香的人类,其中不乏官吏在神仙面前表现得虔诚。然而,他们似乎都逢人只说三分话,很少当面指出旁人不足之处。如今言不周却让他直言不讳,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袋珍珠带着一抹妖气。”陈知玄心有疑惑但仍听命直言,“说珍珠有妖气,正是在于它的光泽太过完美。如今妖气散得不剩几分,但有这几分就让此种珍珠粉的品质比一般的要好。”

陈知玄摊开左手向言不周示意,“大人用手去仔细感知,应该也能察觉其中不同。”

言不周取了一些珍珠粉放在左掌心,她的左手曾两度显出过镜子虚像。第一回是救命古镜留下的一丝法力,助她初来乍到变出衣物;第二回是高悬明镜散发金光认可新任府尹时,所显镜像之力是荒府给予她用来辖制妖魔鬼怪。

当时两位棋子妖见到虚镜就匆忙飘开,似乎它散发着镇摄一切非人之物的力量。

不过言不周手中虚镜没维持几息就散了。对此,她理解这与练内功相似,需要每天坚持感知,经过年月积累才信手拈来。

“真的有一丝不同!”

当下,言不周以感觉虚镜的方式去感知珍珠粉。抛开一切杂念,她居然真察觉到了其上一种不同的气。那妖气看不见摸不着而且非常微弱,但确确实实存在于珍珠粉之中,让珍珠粉格外细腻柔白。

“不妨大胆猜测,那个男人很可能是妖,八成与鲛人有关系。鲛人的眼泪会凝成珍珠,这一袋珍珠是鲛人流泪变的,却不够稳定化成了粉末。”

两位棋子妖齐齐点头,全都认同这一推测。

“我听老祖提过几句,鲛人落泪化珍珠是根据其妖力强弱而来。圆形极少,多为奇形怪状,更多维持不了形态,七日一过就散成了珍珠粉。”

陈知玄边说边打量着言不周的脸色,“大人,我确定珍珠粉不会再变化了,至多就是没了妖气后品相普通。好歹,珍珠粉也能卖钱。”

好歹,这两个字就是三千两银子与一百多两银子的差距。

珍珠磨成了粉,它就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只能卖给药铺了。哪怕成色再好,也顶多是一百三十多两银子了。

言不周暗叹一夜暴富必有蹊跷,自我安慰千金散去还复来,却记了珍珠男一笔。

珍珠男打赏有问题的珍珠,她可以一笑了之自认没财运。可是,万一珍珠男以此谋利,则犯了以妖力搅乱市场之罪,这就属于妖籍衙门要管的问题。

鲛人续集安排在七夕当夜开讲,届时不妨见机行事,探一探说了必会按时前去趣书轩的珍珠男。

“知玄,你可知道错了?”言不周先要给属下立好规矩,“我不需要属下粉饰太平,往严重了说就是知情不报。如果你早点说出其中情况,那么我也能早做防范,或已经弄清疑似鲛人妖的男人有无犯忌。你说,你该不该罚?”

陈知玄本能地畏惧到身体一颤,脸色乍然就半青半红,让一旁的陈知白看了心疼地差点开口求情。

“请大人责罚。”陈知玄没让陈知白求情,他意识到了错误是甘愿受罚。

言不周严肃地凝视两位棋子妖,“我不清楚从前陈抟老祖如何做的妖衙府尹,而你们也该看出来我在法术上的本事远不如他。正因如此,我与你们,一人两妖必须同心同力重振荒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干涉你们的喜好性格,但涉及正事绝不能隐瞒。

知玄,你觉得一袋珍珠不涉及荒府正事吗?我收下它,是会换钱改善我的生活,但也会用来修缮荒府。那样一来,不正应了建设妖衙而使它的灵气更为充沛,则能提供你们更好的修行环境。

知白,你还觉得应该开口求情吗?我与你也有错,错在学术不精,没能早一些了解其中问题。”

陈知白不住摇头,她明白不该乱求情了,这事真怪不得言不周。“大人不要那么苛责自己,您刚到这里七八天而已。”

言不周摆了摆手不欲就此纠缠下去,“现在的问题是在七月十六前凑齐两百三十二两银子,从明天算起还有十五天。扣除我的进账与卖出珍珠粉所得,粗略估计还差八十多两银子。为此,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各自努力,你们要做的就是练习在人前不动声色地出现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