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宋朝与她所知史书记载有所出入,但事关房子与地产,君不见后世有多少人为此夫妻反目、父子成仇,而她一路横穿汴梁,匆匆一瞥发现此地繁华到快要一房难求。
“在下言合。”言不周报出了房契上的名字,之前她也匆匆瞥见过圆脸道士一面,此人看起来且是没有恶意。“我刚到开封继承长辈祖产,实也无意得罪朱衙内。林道长见多识广,可知那位的脾性如何?”
林远本着友好睦邻的想法,在养眼美人与猪头衙内之间,他势必希望前者做邻居。这端起茶壶就挪了到言不周这桌,稍稍压低声音:“聪明人狐假虎威,嚣张的却是不懂进退。朱仁义是朱彪独子,朱彪是宰相丁谓的得力干将。丁谓深得太后器重,太后至今把持朝政。我这么说,你可懂了?”
懂了。
言不周缓缓点头,她参照已知正史理解了这个宋朝的情况。
赵祯十二岁登基,如今该有二十出头。史书记载太后刘娥并非赵祯的生母,而她管了近十年的朝政大事。不过,如今外人说不清赵祯是否已知身世真相,但皇上的年纪足够亲政却仍不得,这种事关皇权的矛盾早晚会发。
言不周几乎闻到了风雨欲来,可这事与她相隔十万八千里,远得很。
此时,她遥遥为赵祯祈福希望他尽快执政,只因利益相关。希望一朝天子一朝臣,让朱仁义蹦跶不起来。
饭桌上,刚认识的两人心照不宣,谁都不再谈国事。对于朱仁义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转而聊起了汴梁城。
东城富,西城贵。南城闹,北城静。
林远粗略概括了开封的情况,汴梁城并不是一座四四方方完全对称的城。因有四条大河,或东西或南北走向地流过汴梁,建城时就多有考量。
“具体的,住上几年都能慢慢了解。总的来说,西北角城隍庙这一带最安静,但你也看到了再安静这里也有挺多人。清晨人更多,城隍庙后方就是安肃门,向外通向卫州,养鸡养猪等等商贩每日都从安肃门入城送新鲜活物。”
林远说着不由咽了一口口水,明明刚吃饱但一提起肉食,他仿佛又饿了。“在汴梁只要有钱,好吃的是不用愁。可惜啊,贫道贫道,自古以来是五行缺财。”
言不周闻言面不改色,仿佛袋中剩余的九十枚铜板不是从城隍庙借来的。“林道长说笑了,城隍庙香火鼎盛,不似我要为去哪赚翻修宅子的钱发愁。还想冒昧想请你指点一二。”
不懂就问,别怕丢脸。何况全是肺腑之言,妖籍衙门真是家徒四壁。
出任府尹,新官上任三把火。难道第一把火不是治理小偷,而是旧债未还,便需陈知白再行借用邻居铜钱之事?
言不周还想尽力保留一些节操,她怀以不可说的原因,由衷希望林远给出有用建议。
林远浑然不知同桌的新邻居在想什么,他觉得在汴京只要不懒就能养活自己。
“京城最让人发愁的是房子,买房之事大多数人想也不敢想。你没房租的烦恼,绝对饿不死。往内城绕一圈有招各种临工杂役,洗盘子、送吃食、卖花儿等等太多了,勤快点一天基本可得一百文。没有房租困扰,一天七八十文吃好,二三十文则足够基本三餐。”
话是不错,却不可漏听基本二字。
言不周不求大富大贵,但也不想把生活标准维持在三餐大饼配清水,何况她还身负重振荒府之责。
“道长安贫乐道,可我的境界还差了些。听说勾栏瓦肆很热闹,每天客似云来,不知道长是否了解那里具体情况。”
勾栏瓦肆之名流传后世。
宋朝打破了历代的坊市制,基本不见宵禁,汴京的夜生活非常丰富。说拉弹唱各类戏目接连上演,每天都能在勾栏瓦肆中见到新鲜的。
当下,言不周自我评估了一番,她从前研究的是志怪古籍,信手拈来那些趣闻诡事,或是能以说故事赚钱。“师父是写书的,我学得几分想试着说书。其中可有特别的规矩?”
“那地对初来乍到者可不太友好。”
林远看出来言不周是想凭特长挣钱了。作为道士,活在崇敬神佛的年代,各处开业都要祭祀,他还真熟勾栏瓦肆。
“瓦子那块地是分区租出的,承租人可以自用,开戏楼、开武馆、开其他各种社。另一种是捯饬好场地专门请人来演,傀儡戏、皮影戏、各地绝活等,谁想上台都得交场地借用费。除非你是名角,才倒过来给你出场费。
最热闹的是皇宫西面拱宸门外的州北瓦子。地段非常好,比邻皇宫,距离京城最大的酒楼樊楼也就两三炷香的路程。吃饱喝足,人们都往那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