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峰的胆子都是被谁一步步喂大,这次朕一定会追究到底!现在火雷堆在地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故,你们说要怎么办?”
御书房内一时间静寂无声。
当前事态危及,海峰拉扯起一支亡命之徒的反叛队伍,尽管听闻他是计划在十日内全部收编无忧洞的势力,此后在一鼓作气向上动手,但是地下之事变数太多,万一火雷提前爆了呢?
如果以军队攻入地下,这一战即便有了先前的探查与地图,但是情况于朝廷剿匪一方也极为不利。海峰一方是一帮子不要命的,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赵祯双手负于背后来回踱步,目光扫过了几位大臣,他又何尝不知此事的棘手。
“皇上容禀,臣以为地下之变就让它深埋地下。”月枕石解决了武宏,后一步才来到御书房,她的话语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压抑。“地下沟渠作排水用,这次便让它把下面的泥垢彻底地,一个不留地排干净了即可。”
此言一出,书房内更是又死寂了几分。
随即,便有一人出言呵斥,“胡闹!你是想水淹地下,但如此一来除了海峰一众之外,其他人也都会死!”
“大人说得对,我的意思正是如此。地下的情况紧急,唯有先下手为强,以水淹灭一切火雷。”
月枕石了解这个时代的火雷性能还不够为完善,如果被污水浸泡,那么它们十有八九就会失效。派人下去拆雷是不现实的,即便本领高超如韩彰,他一个人能拆多少雷,而谁保证拆了东面的,西面的不炸,唯有多管齐下同时向地下大量灌水。
汴京地下沟渠与汴河支流相通,而朱睿早已将铺设供水系统的装备送到汴京。此时以迅雷之势出击,一边开闸放水,一边向各个出口灌水,地下水势汹涌之中才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关键时刻,舍得之间,大人难道还想一一分辨地下那些逃犯谁罪不至死吗?”
月枕石语气淡淡,她也知道此法有多狠绝,只是世间从来没有十全十美之法。他们在御书房犹豫一分,说不定汴京的哪里就多一分死伤。“几位大人如有完全之策,月某自当配合。”
赵祯的表情不变而微微垂眸,一只手轻击地图,指的位置是那些被拐百姓所在。
展昭见状单膝跪地,“华勤上呈的羊皮已经标注了被掠百姓藏于何处。臣愿带队将人救出,以全水淹地下之法。”
包拯叹了一口气便是复议,“臣以为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我们已经抓了武宏,也说不好海峰那边是否警觉。现在是我们投鼠忌器更怕夜长梦多,诸位需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就这样定了。”赵祯没有再犹疑先看向提议的月枕石,给了她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今夜过后不论死活必要擒住海峰一众。“月卿与展卿便先去吧。尽快安排那些被困者撤退,从现在起到卯时两刻天亮时分,记住你们的时间不多。”
何止是时间不多,时至天明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两人迅速出宫,领着一队大内禁卫与一队开封府军巡兵,以及擅于拆雷的韩彰直奔南城方向。
一路上定下几套撤离线路。韩彰领着人手扫清途中可能潜藏的火雷,月枕石带人斩杀围困处的看守者,展昭一队人将那些被拐百姓带上地面。
三方务必速战速决,因为卯时两刻一到,地下就将被大水吞没。届时如洪水过境,没有人能在其中存活下来。
七月初九,黎明将至未至,汴梁城的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
南城地下某个角落正上演了一场血腥争斗,刀起刀落之间,一个个身藏地下的逃犯倒地身亡。他们的呼喊声没能传出太远,被招来的后援亦是遭遇了同样的绞杀。
逃生路线根据堵截者的动态而分成了三拨,韩彰先一步扫出了沿途火雷,没给鬼樊楼的人同归于尽的机会。
与此同时,被关押的被拐妇女儿童正在朝地上方向逃去,其中居然还有声称不敢逃跑怕被鬼樊楼二度抓捕直接灭口者,不待少数几人犯乱便被开封府军巡兵敲晕拖走。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散去,南城的三处下水道入口处聚集了从地下逃亡而出的众人。
卯时二刻,开封城晨钟敲响,钟声在半空中回旋着。
汴京城在逐渐醒来,人们却是听到了地下依稀有水势轰鸣之响。此日,开封城紧急启动半日戒严状态,目的为了清理地下沟渠的严重淤堵问题。百姓们也能理解此事的严重性,因为有几处地方着实不够安全竟是发生了地陷事故,幸而疏散及时才将伤亡减轻最低。
据说,从卯时起长达三个时辰的沟渠排污,排出的不仅仅是淤堵的污泥,还有很多很多通缉令上有名的逃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