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只能先翻阅一遍从前的卷宗。包拯之前给出的那份记录太过简短,有关三十年前的七次大火人员死伤情况、财产损失情况、火势蔓延情况等等,很多地方都含糊不清。

然而,两人没想到摸灰找了一大圈,翻出的旧卷宗竟是截止于三十年前的大火之后。

“是了,县衙也曾被放过一把火,看来是卷宗库被毁了。”

展昭关上书柜门,看来想要了解过去只有走访此地的老人们,“一共七场火,除了县衙、戏楼之外,还烧到了五户民宅,但现在住的都不是当年的人家了。一户在县城,还有四户分散在周边的三个村子里,你说先去哪里?”

月枕石取出怀中的小图册,东明县治下辖管三个村子,有一处最靠近黄河叫多水村,还有两处分别在一东一西则是东河村与西河村。

“前段时间再起火的三处正好一村一处,不如先去多水村。靠近河岸风大容易燃,但是水气也不小,自燃的可能性……”

这句话还没说话,卷宗库大门方向便传来嗵嗵嗵的脚步声。两人朝外看去,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回廊上忽明忽暗的灯笼照出了来人的身形,竟是徐正峰去而复返了。

“嗝——”徐正峰扒住卷宗库的大门冲里面说了一句,“你们真要查三十年前的案子?当年的证据都烧光了,被害尸体、仵作的报告、还有一些案情记录,那些都没有了。五家受害人全都离开了东明,准确的是离开了河南道,想要找是找不到了。”

“但是,我们还有徐捕快。”月枕石走向了库房门口,表情认真地说,“有徐捕快,还不够吗?”

徐正峰似乎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期待过,他愣了一下自嘲地笑了,“我老了。要是我有用的话,也不至于这些年都没抓到凶手。”

“话虽如此,但徐捕快三十年坚持继续在捕快一职,不都是因为一直心有挂怀,希望能够抓到真凶。”

展昭了解捕快一职的不易之处,如果徐正峰真是浑噩度日,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岗位上一做三十年。“卷宗上所述不祥,有关当年的真凶一事,东明县衙是全无怀疑吗?”

徐正峰没有直言回答,他好似醉熏熏地睡着了一般在门口站了半柱香时间,又是忽而睁开眼睛,说话的语调却略显吊诡,“嘿嘿,真凶在哪里?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胆量随我来了。”

不待两人回答,徐正峰先一步转身朝着县衙的马圈走去。

展昭与月枕石相视一笑,两人动作迅速地离开卷宗库锁好门,也牵过马驴随着徐正峰出了县城往北而去。

一路上,徐正峰一言不发,而能听到黄河水流声越来越近,空气里水气也越发浓郁,三人在一块村碑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多水村。记住我们刚刚走的路,那就是当年抓捕嫌犯的路。”

徐正峰还是言简意赅,下马进村目标明确地带路朝前走。多水村的小街小巷并非如同井字形横竖清晰,更多是弯弯绕绕的,让人容易一下就失了方向。

紧随其后的两人听到东明县曾经追捕过嫌犯,这个消息可从没有在上报的卷宗里提及一二。当下不是提问的好时机,两人带着疑问跟紧了徐正峰的脚步,一路七弯八也发现多水村很安静,是一种入夜后有些死寂的安静。

片刻过后,三人来到一处得以眺望河岸的小土丘。

“那里是嫌犯跳河的地方。”徐正峰指向了一处黄河途径的弯道,黑夜里却并不难以辨识方位,因为河岸边竖着一杆旗子,它正迎着飒飒北风飞扬舞动。“接下来,我们去起火的地方。”

月枕石遥望着那面旗子,那旗子已经十分破旧,模模糊糊地看到上面有一些图案,并不是正常象征某个河段的旌旗,好似一种符文。

河岸上还有牢牢系住的三两木船,桨靠在船上,却无端散发出一股阴气。

“徐捕快,等一下。”月枕石拦下了徐正峰正欲匆匆离开的动作,“你说嫌犯是从这里跳下了黄河。这些船是用来……”

徐正峰缓缓转过身体,脸上裂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正如你想的那样,是用来捞尸体的。多水村沿黄河而建,正好卡在黄河的一个弯道上,黄河水流俯冲而下,河流弯道里除了泥沙,最多的就是尸体。”

黄河河风迎面刮来,竟是让盛夏里猛增了七分寒气。

“多水村的人口并不多。自古以来,村里的水鬼们做着捞尸的活,从此地沿着河岸百里有余,都是水鬼的打捞地。”

徐正峰目光幽幽地看着河面,“一年四季都出河捞尸,他们有自己的规矩。谭财跳下去之后,一直没有尸体浮上来。水鬼们跑了一趟船说没有看见谭财的尸身,三十年前纵火案就那样没有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