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何必并没有具体说过与蒋方的相识缘由,现在展昭开始怀疑何必是故意坑他的,让他陪同前来涪城,就是替月枕石挡去这些过于热情的提问。谁让月枕石是女孩子,想来蒋方觉得何必的近况该是他了解得更多。

“二十年了,我也老了。不过承蒙何大侠看得起,我这一手烧瓷器的本事算是没有丢下,这个双层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们也不必担心腊月前的货物数量,只要第一窑能烧出来,那么联系几大窑口在腊月前抢一波新鲜货,我还是能做主的。”

蒋方问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正题上,还不住说着何大侠信得过他就这样将双层瓷器的图纸交给了他,他必然不负何大侠的期待云云。

“眼看就到饭点了,这就叫上我家那口子,去酒楼为你们接风。一边吃,再一边聊,我们不急着在这里说话。”

展昭看着蒋方的嘴巴一张一合,从踏进蒋氏铺子的后堂,似乎一直都是蒋方在不断地说,从哪里看出他也有聊天的渴望?

月枕石垂眸憋笑,这顿饭既是逃不过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请展昭直面蒋方的热情。

这顿接风宴差点从中午吃到太阳落山,蒋方从何必谈起,在大书特书恩公的侠义心肠,然后又说起这些年他在涪城的生活,顺带说起城北有哪些有趣好玩的去处。

总之一句话,双层保温瓷器的事情交给他,展昭与月枕石只管放开手脚去玩就好,五天后就来看烧瓷的结果。

在十万分的坚持之下,展昭才得以拒绝了蒋方给一袋银子零花钱去用的好意,很是心累地结束了一顿过分热情的接风宴。他在匆忙之中牵着月枕石就离开了酒楼,美名其曰饭后消食地快速撤出了蒋方的视线。

等快步走出好长一段路后,展昭心有余悸地回头确认了没了蒋方的踪影,他才松了一口气。“小月,何师父到底做过几次救命恩人?”

“你怕了?”月枕石觉得她那位美人师父与助人为乐总隔了一段距离,要说侠义心肠只怕今后展昭会将其贯彻到底。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蒋大叔一点都没有对师父以身相许的意思,所以这种程度的感恩还是可以理解的。现在你受不了蒋大叔的热情,将来指不定要怎么办。记得某人似乎说过想要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所以早些习惯也好。”

展昭见月枕石笑得恣意,刚才正面抗下蒋方热情的人不是她这个正牌徒弟,所以某人才能有恃无恐地笑得欢畅。

月枕石笑着就注意到展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腰上,低头一看,那里并没有沾上灰尘。“你看什么?”

“我看你是不是腰疼。等你疼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会帮忙去买最好的伤药。”展昭又煞有其事地摇摇头,“估计你是不疼的,因为站着说话的人都不腰疼。”

“展猫猫,你还会拐弯抹角损人了!”

“小月应该明白什么是近墨者黑的道理。”

月枕石听着就向撂下话就跑的展昭追了过去,这会也没功夫去想一件事,适才席间蒋方从未问起何必怎么知道他在涪城。

蒋方说了那么多的何大侠高义,偏又将救命一事的前后一笔带过了。而两个人分明有二十多年未见,蒋方也一直寻何必不得,他竟是并不惊讶何必的卜测之术,还是说早就见识过?

城北有人笑,城南有鬼哭。

欧阳修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遇到入梦鬼哭。

当他服用了一帖药钻入暖被窝之后,本想要好好睡一觉解乏,但在睡意正浓之时觉得背后的虚汗越来多。背后的虚汗流成了河,河水冰冷刺骨,整个人仿佛仰躺在水面上,就要这样缓缓沉下去被河水淹没了。

在灭顶之灾面前谁都会挣扎,欧阳修想要手脚并用脱离水的包围,偏偏从他背后伸出了无数水链绑住了他。

这时,河水已经覆盖住了他的口鼻眼耳,透过河水奋力睁开眼睛向上看,希望能看到有人经过救他,那仰视的上方被什么遮住了,似乎是一堵墙。

‘轰——’接着就是一下模糊不清地墙头坍塌声,随之而来的是凄厉的哭泣声。说不清这种鬼哭声是从何处发出,很可能就是河中发出来的,它还在说话,‘桨!找桨!去找桨——’

这一句话后河水又一下退去,欧阳修终于得以用力睁开了眼睛,急急喘着气摸向后背,那里一滴汗都没有。

他尤是不安翻身点灯查看床铺,盖被是干的、垫被是干的,偏偏灯光扫过墙壁上,东墙上多了一个人形图案,就像是水渍半干未干留下的痕迹。

第55章

祥来客栈

掌柜与伙计都被亥时出现在墙上的人形水迹给惊出了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