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道凡说到这里无奈一叹,“小寒山在川北一带,可惜我也不知道叶盈盈在哪个山头,这就要靠你自己找了。学武拜师都要一番努力,也要看缘分才行。”
云善渊非常郑重地谢过了毕道凡,拿出了她的诚意,亲手做了一桌菜答谢毕道凡的指点之恩。毕道凡虽然只是说了一个线索,但如果没有他的这番话,云善渊是绝不能有寻找此番机缘的机会。
两人又在荆州城停留了几日,各自准备了行囊,毕道凡打算去探听潮音和尚的近况,云善渊则决定入川,这次不是前往峨眉,而是先往小寒山。
云善渊曾听姬冰雁说起过薛家庄的薛衣人,二十年前以血衣人之名出现在江湖中。一说是快意恩仇,可也说是杀人如草,直到近一两年来逐渐淡出了江湖的血腥。只是,谁都知道薛衣人淡出了江湖,但他的剑早就浸泡在鲜血之中,那是无情冷冽的剑。这些年来几乎不再有人能在他的剑下走过十招,薛衣人不愧为天下第一剑客。
但是第一的名号总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着。
毕道凡所言的玄机逸士在四五十年前横空出世,是当时的第一剑客,为人处世却与薛衣人完全不同,后来隐匿得彻底,绝迹于江湖。
两者之间的剑意既然不同,那么玄机逸士的剑意究竟是什么样子?此入川北,她又能不能顺利拜叶盈盈为师?
第八章
冷月当空, 浮云或遮蔽月华,或散于天际。
冬夜, 万籁俱寂。瀑布飞流直下, 只闻水声轰鸣。
水幕之中,云善渊手持青冥剑,以长虹贯日之势, 向瀑布挥出利剑,剑势连绵不绝。就见奔腾而下的瀑布,断而复流,流而复断。
冬季的冰水冻入骨髓,她在瀑布下却能滴水不沾, 让剑势将瀑布彻底隔绝在了周身。
如此周而复始,不知过了多久, 利剑与瀑布两者相撞, 发出了一道轰鸣声,伴随着空气的震动,水幕湖的四溅开来。
云善渊双足轻轻一点,从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上飞身而过, 把那猛然坠落又高高溅起的水珠都留在了身后,人已经落到百米之外的岩石上。
剑归剑鞘, 云善渊望着瀑布, 负手而立。
一晃已经十年了。那年她直入川北,对此也是人生地不熟,用了大半年寻找叶盈盈的踪迹, 却都没发现山中有人烟存在。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事往往会有相似的巧合。在她猎捕一只兔子时,见兔子硬生生地跳下了悬崖,才发现这个悬崖下有乾坤。距离崖顶十多米处有一个突出的石台。其上固定了一根向崖下而去的粗藤蔓,崖底就住着她苦寻不得的叶盈盈。
“小云,夜色很深了。你现在不睡,明日怎么出山?”叶盈盈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件浅紫色镶毛边斗篷,将它递给了云善渊,“穿上,夜深露重,都说了不必在这样的日子来此处练剑。”
云善渊接过了斗篷将它披在身上,顺手还将帽子朝头上一套,寒风吹动了斗篷镶边上的兔毛,把她的脸颊弄得有些痒。
“谢谢师父。师父怎么也没睡,是舍不得我走吗?”
叶盈盈摇头轻笑,比起刚刚见到云善渊时一副年少稳重的模样,近两年来,她真是变了不少,变得年轻了。
这样说可能有些奇怪,明明是从七八岁的女孩长成了十八岁的少女,也不算是变老,但就云善渊来说确实如此。
叶盈盈还记得见到云善渊的第一面,着实没认出她是女孩,当听她说是受到二师兄的朋友指点来此处拜师时,更是有些不敢置信。叶盈盈当时就想,自己七八岁时是什么样子?
那时刚刚她拜入师父玄机逸士门下,师父并不是太过和善的性子,好在三位师兄都对她颇为照顾,她和大多数同龄的孩子没有差别,天真调皮,性格活泼。师父会收她为徒,她的天资悟性自是不会差,但还是孩子的她没有坚持苦练的意志,为此受过不少师父的批评。
等学了十年的剑,她自觉剑术有成,师父却不让他们师兄妹之间相互切磋武艺,偏偏又是教授了他们不同的剑法。当她的好奇之心到了顶峰,就硬逼三师兄出剑对招,三师兄说什么也不对她拔剑,她把三师兄一剑刺伤,然后被师父惩罚在小寒山禁足十五年。
这个变故说起来也就一两句话,可着实改变了她的人生。
还有两年,十五年之期就要满了。叶盈盈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十七岁之前的自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直到那一剑刺入三师兄的胸口,鲜血流出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此后她再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在小寒山禁足面壁的三年里,叶盈盈想了很多很多,磨去了她的年少轻狂,任性妄为,也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孤寂。三师兄还好吗?师父与其他师兄弟又怎么样了?她想念他们,可没敢迈出小寒山一步,这是她的过错,就要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