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是土豆暴露了,朱由检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的做法让人看出来了就好。对于土豆朱由检却没有要多加遮掩的,有时候坦荡地放在明面上反而不会让人多想,像是朱由校这样的人整个皇宫找不出第二个来了。不过这些也能解释张嫣为什么会对土豆的生活如此关心,还对他与皇后之间的隔阂用了心,“此番真的是让皇兄与皇嫂操心了。我们父子二人都给你们添麻烦了。”
“皇上若是客气,反倒显得我们之间生疏了。土豆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何尝不是呢。”张嫣与朱由校没有孩子,除了夫妻之间的相互关爱,余下的那些感情都给了这父子二人,“我们也只剩下你们这两个亲人了,总希望你们过得更好。”
张嫣见到朱由检不说话,也明白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得,“你们的事情按照你皇兄的意思,现在也不必把人拎到他面前来,等到有一天时机成熟了再说。眼下就当做什么也没有揭破那般就好。不过,土豆那里你总要有个准备,他总有要知道的那一天吧。还有看着皇后的样子,你是一定要当心的,她那个性子转回来之前,若是露出了风声,那么必然是不太平的。”
朱由检微微皱眉,土豆他是放心,也是看出了他虽然小,但脑子绝对清楚。而周淑娴又不好说了,兜兜转转问题又绕了回来。哎——,前身究竟留下了多少事情给他,要是当初早过来半年,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娶妻的。就是没有孩子从宗室过继,也好过处理这些事情。
“弟弟知道了,皇嫂也不要为此太劳神了,左右她是土豆的娘,总能安享余生。”
张嫣不再多说了,有时候正是因为周淑娴是土豆的生母才难办。清官难断家务事,也是因为血脉之间的关系理不清楚。“皇上心中有了成算就好,你事情多也不用在这里多留了。后宫的事情既然你开口了,我会看着,多少不会让土豆受委屈。”
朱由检点点头,却还是在晚饭之前去了坤宁宫,他虽然不知道要怎么扳回来周淑娴的想法,但是仍旧抱着一丝希望,要与她亲自谈一谈。
周淑娴对朱由检会在这个时候来也有些吃惊,“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臣妾的?”
好吧,都相互清楚对方是无事不登门。朱由检把其他人挥退了下去,房中之留下了两人,看着周淑娴的脸,似乎瘦了不少,而眉宇之间也多了许多的阴郁,与当初在信王府见到的贤王妃不一样了。朱由检只是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忧伤,“皇后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与朕说说便是,这宫中有什么事情不合规矩,或者有什么做的过分了。但是土豆还小,你这样对他冷着脸,一点也不像是母亲应该对孩子的样子。”
周淑娴听到朱由检的话,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这是皇嫂与皇上把什么都说了。也对,太子不会对自己的父皇告状,但是宫中的事情总是瞒不过去的。周淑娴想到这里,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出来,皇上什么都知道,却仍旧放任着不管,难道是要把太子给养废了吗!“皇上是去过太上皇那里了,可知慈烜在那里学的都是什么!皇上让慈烜早点开蒙,白天不在坤宁宫过,臣妾虽然心疼孩子还小,但是也为他以后着想,压下了不放心,还是让他去了。但是难道让他学的就是番邦的那些奇巧淫技吗!简直是有辱斯文,与圣人之学背道而行。”
周淑娴憋在心中的话也久了,她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朱由检,就是见了也是匆匆用饭,根本没有谈天的时候,这次一下子就如同倒豆子一样地宣泄了出来,“太上皇读那些古怪的书,学习那些番人的语言,那是他已经功成身退了。可是慈烜他这么小,怎么可以误导他,只有四书五经才是正道,皇上不请大儒为他开蒙,反而随着他跟在太上皇身后,难道不是在溺爱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看着他的性子越来越左,总要有一个人劝着他学好!”
朱由检看着激动的周淑娴,刚才生气了一丝同情也都丢弃了,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他就想开了,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往后周淑娴的日子过成什么样,怨不得他人。周淑娴性子正却也执着自己认定的事情,带着一丝迂腐,所以张嫣选了她为信王妃,看中了她不会因为后院吃醋就出手害人,也不会一味听上头的话,有自己的坚持,才能万一遇到了魏忠贤这样的人也不妥协。但是优点是于环境相关的,一点大环境改变了,自身固守着不便,就会变成了默守陈规。
“皇后言下之意就是朕会害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以后会继承大统的太子。这话说出来,你也要用脑子想想逻辑对不对。”既然对方都不留情面了,朱由检也就揭开了他们之间从不存在的和睦,“你若有不满就冲着朕来,难为一个小孩,还好意思说是为了他好。你口口声声说着的圣人之道是好的,是天下之学的正统,难道这样的唯一论不是偏见。都说不能空口白话,没有实际的证据哪里能下定论。你读过几本洋人的书,看过数学还是格物,或者对于天文有了研究,才能下这样一个结论,外邦之学都是妖言惑众之论。对着那些东西一窍不通,就开始批判起来了,这与指鹿为马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