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这是皇兄第三次哭了。都说事不过三,三次哭完之后,所有的恩情与信任也就应该断地干干净净,再也不会留情。”朱由检走出了乾清宫。朗朗乾坤,何日乾清宫才能真的配上这个词。

“王爷,事情才起了一个头,今日之后才是大家粉目登场的时候。”吴无玥昨日占了一卦,震上坤下,是为豫卦。震为雷,坤为地,春雷轰鸣,大地震动,万物苏醒,大变将至。

“不过是几日之间,也不知道希声那里如何了?”朱由检不住想起了要直面魏忠贤的雨化田,心中一涩,这次的事情并未事先与他说好,等到事成之日,又如何解释地清楚。

吴无玥也不明白这事情为什么不向雨化田透露,说是朱由检不相信雨化田,根本不像啊。他是根本没有猜到,不说,也许只是为了自欺欺人地保住最后的一丝干净。人总是不自觉地希望自己心中特别的那个人,看到的自己是美好的,只要一丝就好,而不是心如铁石,骗过天下,让人胆寒。

昨夜,魏忠贤果不其然地就召见了雨化田。他在乾清宫中被朱由检极其无辜的一眼,看的心中发毛,浑身不对劲,总觉得要出事。但是好像被蒙在鼓中,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先把安排在信王身边的钉子给找来再说。“你是说一切正常,那信王为什么提前回京城了?”

“回九千岁,信王在收到了高公公的传旨之后,也把千岁吩咐的话听了进去。王爷思念京城,也想要快点回来,为小世子治病,才会连夜赶路的。”雨化田也没有低头,而是平静地说着,“吴大夫是偶然间遇上的,带着他上路,是怕万一世子有个小病,当场就能开药。”

“那么洛阳城外又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们到底是遭到了什么人截杀。”魏忠贤紧皱眉头,他确实让高公公捎过话,说京城不错,信王还是早日回来的好,这人就这样听话?

“是暴民做的,他们多半都是手拿柴刀,但是人数不少。洛阳那里受过灾荒,有暴乱的事情,属下也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属下一人对敌,未免力不从心,王爷也受了伤。在荒郊野外养了两日,好不容易避过了暴民,才从山路赶回京城了。属下护主不利,请九千岁降罪。”

雨化田根本没有提起弩箭出现的事情,就半跪了下来,还要说什么被魏忠贤打断了,“行了,你没有护主不利。”

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跟在朱由检边上。虽然是听话,每次都一字不少地把信王的动静报上来了,忠心是有,就是不知变通,那夜里要是真的让信王死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怪自己棋差一招,应该事情多想一下,让雨化田根本不用这样护住朱由检。“你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皇上要是问起来,你知道应该怎么说?”

“属下定当说实话。”雨化田的声音依旧平稳,“九千岁让属下保护信王,属下一直听命行事,从不敢怠慢,这次上苍保佑,皇上与信王都逢凶化吉了。”

“你这人!……”魏忠贤想要骂人,又不知从何骂起,怪自己说地少了,但这时候让皇上知道自己曾经下令要好好保护信王,又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走吧,走吧,别呆在这里了。”

雨化田点头告退了,走出东厂府衙的时候,门口有一个黑影等在那里,两人错身而过,雨化田手中多了一张纸条。上书,‘周冶,已死。’

☆、第四十二章 (三更)

“你叫雨化田,四年前加入锦衣卫,魏公公把你派给信王,也是信赖有加了。”

朱由校在与张皇后抱头痛哭过后,心中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不是把那些悲愤都哭走了,而是悲伤走了,留下了愤恨。他马上就召见了雨化田,锦衣卫也差不多都是魏忠贤的人,这位却不知如何。虽然朱由检说因为有了雨化田的奋力保护,他们几人才能顺利回到京城,但是现在朱由校真的很难相信曾经在魏忠贤手下呆过的人。

“臣不敢当。臣半年前才得以升入京城,能有幸保护信王,是皇上的恩旨。”雨化田根本没有说魏忠贤,他也是半年前才来京城锦衣卫的大本营,早就父母双亡,没有什么靠山,与大权在握的九千岁,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臣始终记得的锦衣卫的职责,是为了保护皇上而生,也要谨遵圣旨,保护信王不敢有半点差错。洛阳一事,属下未能事先加派人手,臣有罪。”

朱由校没有追问洛阳的事情,这已经被他按在了魏忠贤的头上。朱由检受了伤,听说这个雨化田也是伤的不轻。为了保护朱由检,一刀被砍在了腿上,所以他们耽搁了一些时日才上京了。“洛阳的事情以后再议。你在出发之前,有没有见过周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