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穆归低头看了一眼刚被阿福取走生命的三四岁小孩，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阿福双手交握放在小腹，看上去极为温婉端庄，但对比周围的环境，那就颇让人头皮发麻了。

“阿福，你在做当初日本人对你做的事情。”穆归没说对错，只说了一个事实。

“我知道，我知道死在东京的这些人和当初的我一样无辜，穆归大人，这个孩子很可爱。”阿福浅笑，目光平静，“我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但我是冤魂女鬼，我是回来复仇的，纵使因此罪孽缠身，也绝不后悔。”

“我原本想着，让你成为中国的守护者的。”

“多谢大人抬爱，但我是成不了守护者的，莫名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十几年了，然而阿秋日日夜夜不得安息，我也一样，大人，这么多年，我们该安息了。”最后一句却不是阿福的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不会说话的婴儿发出的叫声——那是死于大屠杀的人的声音，不用猜穆归就知道。

我们该安息了。

阿福的想法是好的，但她的存在特殊，身上的因果业障也比凡人要强上很多，如今几乎算是屠了城，这么大的业障缠身，即使是为了报仇，她们也不会有好结果。

似乎看出了穆归的想法，阿福笑了笑，伸手将耳边的头发绕到耳后，“阿秋等不了了，他们遭了报应，我也一样，我也会遭报应的。”

阿福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她知道自己会遭报应，内心如此笃定，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她非常明白那种不甘和怨恨，可她依旧做了。

她和阿秋，生来便是为了复仇。

“多日来，多谢两位大人照顾，我和阿秋，就不回去了。”阿福再次弯腰，身上的怨气和戾气已经看不出来了，只是她脚边却出现了一圈圈苍白色的火焰。

穆归眼睁睁看着阿福在火焰中燃烧殆尽，依旧没有请孔宣出手相救，已经没必要了，何必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困住这些早该安息的人？

即使魂飞魄散，也是一种解脱。

阿福最后之所以感激穆归和孔宣，是因为若不是他们，直到最后她应该是不清醒的，是他们让她清醒着面对自己的选择，所以她感激他们。

穆归庆幸现在人造卫星还没有诞生，所以东京这边的消息还很滞后，更没有人能发现这一切是区区一个人造成的。

虽然阿福不是人。

金燕西刚得知欧阳于坚那个王八孙子回来，立刻就打上了门，一起的还有奉父命北上的简宁宇，尽管相处不久，但依简国华多年看人的经验，欧阳于坚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即使不算上他可怕的情报，就是他本人，也不简单。

简宁宇是来找白雄起合作的。

比起其他几个心黑手黑就会唧唧歪歪的政客，还是近两年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但明显能看出对国家未来有好处的白雄起好些，而且这位算是欧阳于坚的师兄了，简国华不相信欧阳于坚和他没有联系。

在简宁宇上门的那一刻，简家已经彻底站在了金系这边，其他几个军阀还嘲笑简家的选择，但在将来，他们才发现到底傻的是谁。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对现在的简宁宇而言，他觉得小伙伴欧阳于坚简直就是为了打击他们这些普通人而存在的，怎么说他也是年少有为的少帅了，但面对穆归的时候，他经常觉得自己二十年都活到了狗身上，也幸亏他心大，要不然早记恨穆归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了。

“卧槽欧阳于坚你个王八孙子！不声不响把大爷弄回来，你敢不敢记得给我留条毯子？就将我扔在门口，想冻死大爷啊！”

欧阳倩抬头看了金燕西一眼，低头继续削苹果，削好了递给金燕西，金燕西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啃了一口，“倩姨你都不知道欧阳于坚这王八，擦，亏我妈和你以为他是好人，他一定是在报复！”

欧阳倩依旧不说话，倒是穆归抽了抽嘴角，“燕西，你当着我妈的面，叫我王八孙子，这真的好？而且，我若是王八孙子，你又是什么？”

“……”金燕西表示自己无言以对。

“还有，你要是继续这样，不如请孔宣教教你，怎么好好做人？”没错，他就是在威胁，穆归发现面对孔宣的时候金燕西很容易怂，他不知道其实面对他的时候金燕西也很容易怂。

金燕西哼唧了两声，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简宁宇……简宁宇觉得小伙伴好像比之前还要可怕了。

不得不说，中国人技术跟不上，但是将图纸拿出来，手动能力还是不错的，尤其这年代不少人都想着强国，也许没有后世思想那么解放，知道的也不多，甚至有些在后世看来极为愚昧，但他们都有一颗真诚的心，没有经历过二战时期的背叛，没有所谓的汉奸，这些人都是希望，当穆归从白雄起那里得知基本的枪支制造已经没问题，他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