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立时懂了,太后属意侄女入东宫,可皇帝似乎不大情愿。前两日,何氏隐隐听到相公说起太后有意让她女儿以贵妃位入宫,待生下皇子封后不迟。徐丞相已经有所意动,不过看样子老太太似乎不乐意。
“相公之前说,太后想让华儿以贵妃位进宫,待诞下皇子再封后。”何氏试探地说道。
石慧冷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大丫鬟道:“都去外面候着!”
“诺!”
“华儿是丞相千金,陛下的亲表妹,陛下心中但凡有五分乐意,也不会说出不愿意立后的话。”石慧冷声道,“你以为陛下是真不乐意立后,那是不愿意徐家女为后。太后那里,陛下才是排在第一位的亲儿子。”
“娘是说陛下不喜欢华儿?”
“陛下如今长大了,羽翼渐丰,那里容得下别人指手画脚?士儿这几年到底狂妄了些,如此下去怕是难免一场祸事。”石慧叹道,“你以为你爹为什么不与徐家往来,难道真是因为徐家勋贵人家吗?这几年陛下最倚重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徐丞相在朝廷上固然显赫,可如今陛下最信任的却是大将军朝运。时常都听到陛下夜见大将军,扫榻以待,颇有古时贤君风范。
想当初天子登基之初,如今的大将军朝运还是名声不显。可自从天子亲政,这朝运就一路高升,隐隐与丞相和副相并立之势。何丞相与徐家宛如仇敌之势,但毕竟曾是亲家,皇帝未必真的放下。毕竟当初何家也有几分看在承恩公府的面子上,带领清贵效命的意思。
看何家这几年行事低调,何丞相致力推举新人,自己却少出头,又故意和女婿户别苗头,就知这位老大人有些远见。倒是原主这儿子早被这烈火烹油的富贵迷了眼睛。徐楷士若真有心谋反,石慧还佩服他几分,可观其行事,倒是无谋反的意思,却仗着从龙有功,是天子舅父,行事张狂。
“娘是说,皇上会容不下咱们家?”何氏心下忧心。她是何家女不假,可是如今徐家才是她的家,对于女人来说,相公都不是最重要的,儿女如何能不管。
“如今尚且不迟,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此处没有旁人,只我们娘俩说句交心的话,那贵妃说穿了就是妾。咱家已经极富贵,没必要舍了女儿争那富贵。”石慧顿了顿道,“你且看看京中年轻公子,可有相配的。华儿这几年到底被咱们娇惯了,须得寻个能管着她护着他的。”
皇帝不愿立徐家女,可如今还要倚仗舅舅,不能撕破脸,舍个贵妃的位份哄住太后也是哄着徐家。怕是日后彻底掌握了朝政,就是清算之时了。
天家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石慧更了解。子杀父,父杀子,兄弟相残,历朝历代还少么?区区一个外家于皇帝的权位而言委实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