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武王望着独子,神情复杂,他不愿教导儿子高深的武功,希望儿子可以在士林间有个好名声,却没想到没有他,儿子依旧选择走了这条道,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若是时间可以倒流,左武王亲自教导儿子,他亦不知道能否成就如今的赵越。
左武王叹息道:“她竟然真的将衣钵传给你了!”
顾青蔓毁掉了他多年布局,又多次阻断他的图谋,最后更是将他做了一回踏脚石。可是左武王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暗中收了他的儿子为弟子,悉心培养甚至用心不下于亲子。
哪怕左武王再将顾青蔓当做敌人,恨之入骨,他也不得不承认要培养赵越这样一个弟子,所需心血。若是天下间的高手这么容易培养,当年他也不需要费许多心思,才拉拢了十三凶徒了。左武王自恃博学,通晓天下武功,亦是世间顶尖高手,可是今日他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败感。
他的武功再高,可是亲子却是敌人一手教导;他苦心钻营几十年,那皇位依旧遥不可及;他威逼利诱,拉拢、培养了许多党羽,却没有几个可用之人,甚至不如诸葛正我至少还有四个优秀的弟子可以继承衣钵。
赵越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左武王的目光有些复杂。不过片刻的功夫,左武王仿佛苍老了十岁,向来保养得宜的脸已经露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苍老。
赵越的手微微发抖,手中的折扇落在了地上,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淤血,半跪在了地上。他的伤比左武王更重,可是他却赢了。若非左武王是他的父亲,最后那一击就会死在他的指剑下。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赵越收住了那要命的一击。
左武王败的不是武功,而是谋略,或许赵越还有些稚嫩,或许在武功上,赵越还差了他父亲一点。可是赵越却很好的利用了左武王的“轻敌”。
“师父之想本非寻常人能够揣度。”赵越微笑道。
赵越忽然想到了师父曾经与他说过的一席话,他的父亲左武王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可惜被这皇城圈养,被这功名利禄迷惑了双眼,终究是鼠目寸光,竟连枭雄气度都没有。师父选了他为弟子,是为布局天下的棋局,也是想要看看他这个天赋不亚于父亲的人能不能争夺皇位带来的迷障。
这不仅是师父好奇的,也是赵越自己好奇的。如今他心中清明,一心想要助皇兄平定天下,稳固他赵氏江山,那么他日呢?他日天下一统,他是不是还能如现在这般清醒?
赵越很清楚,自己并非对皇位没有想法,只是他比父亲清明的就在于他知道现在私心去抢皇位,只会毁了赵氏的天下。大家都是赵家的人,谁又能规定就一定是那个人来做皇帝呢?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和未知,不仅天下大势未知,就连自己的心也是个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