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以为,最不幸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在粉红色烟雾散去的下一秒,纲吉就因为没有及时调整好自己的着陆姿势而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唔唔唔可恶的蓝波……下次再让他这么随随便便玩十年后火箭筒,他就——他就——再也不在狱寺欺负他的时候给这个五岁的小恶魔说情了!哼。纲吉苦着一张脸揉了揉屁股,小心翼翼的侧过身来,翻坐在了地上。
啊——
这、这么说,这里是十年后啦?
曾经的梦想是成为能够拯救世界的机器人的纲吉少年眼睛亮了一亮,有些期待又有些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想想,十年后哎,这里可是未来世界!会是怎么样呢?脑海里回忆起指环争夺战时出现的二十年后蓝波以及平时偶尔会从十年后回来哭诉的大人蓝波的样子,他也无法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宣称:在他心底,真的一点就没有希望过能看到自己成年之后成熟而稳重的样子。
恩恩,就算只有五分钟也好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来着……纲吉鼓起勇气舔了舔嘴唇,右手撑在身下的地板上想要起站起来。
——就在他背后,传来了不急不缓、仿佛每一步都精准丈量到厘米一样的脚步声,他听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直觉的认为那双鞋一定质量很好价钱也贵的要命。——哎哎哎不对不对,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那声音在他僵直着不敢动一动的后背边停了下来,然后,从头顶传来了某种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的感叹。
“……哦?”
呃啊啊啊——好、好紧张!!纲吉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被用枪口抵着脑袋逼迫戴在脖子上的vongo指环、以从那个小巧而冰冷的金属表面求得某种安慰……啊,糟糕,他压根就没有带手套和死气丸过来!要是等一下被揍了逃不走怎么办?要是这个人是坏人怎么办?啊啊啊要是这个十年后的未来里他的生命很悲惨或者得罪了什么很有权势的人那么等一下要、要怎么——
“泽田纲吉,停止你乱七八糟的想法,它们让你本来就蠢到不可救药的脑袋更加一无是处了。闭上你的嘴,——坐直不准动。”
——冷冰冰的讽刺和命令从头顶传来。好像被什么警棍敲在脊椎骨上用电流刺激了一样,纲吉在一瞬间飞快的、规规矩矩的直起了身子,把两只手拘谨的放在膝盖上、平稳的端平脑袋放正视线,就好像被那个二头身的鬼畜婴儿拿着枪在旁边威胁他必须把成堆的试卷写完要不然就得去爆衫裸奔死一死一样——哎,说到这个,这个声音给他的感觉倒是真的挺熟悉来着……无论是命令的语气还是居高临下的冷嘲热讽都很像,可是这个竟然和鬼畜婴儿像到这种程度的成年男人是谁呢……纲吉小心翼翼的开着小差吐槽了一下,然后在不小心瞄到视野里无比熟悉的立柜的时候失态的张大了嘴:
“咦咦咦?!这里是我家?!!”
他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说是“差点”,是因为有一个熟悉无比、有时在睡梦里都能被这种危机感惊醒的、冰冷坚硬的触感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与此同时,一直站在他背后的男人似乎是抬起另一只手开始往外拨出了电话,而那给纲吉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低沉而好听的不得了的声线,则因为某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而紧绷起来。
紧张?惶恐?或者更夸张一点……害怕?他说不清楚,但是却模模糊糊意识到了超直感呜咽着想要表达出的感受。大概是在担忧重要的家人吧?纲吉大胆的猜测了一下,并且因为对这个陌生男人的忧心短暂压过了自己在被枪口逼迫情况下的战栗,而乖巧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监控。检查监控——现在!!联系上了吗……?嗯?我说:联·系·上·了·吗?——很好。好的。可以了。……不,不用,没必要告诉他,我现在没想和他说话,不要自作主张。想办法通知云雀恭弥,切记时刻关注他的状况。派人把蓝波引开他所在的区域。以及……”男人顿了顿,纲吉似乎感到有什么无形的重荷从这个人的身上卸了下来、化作一片无形的静谧,他语音放软,像是想到了什么会令人会心微笑的事情一样,那刀锋般锐利的命令语气浸染上一点点笑意:“——让他早点回家。”
啪——
那男人挂断了电话,纲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不由自主屏声抿气的听着人家的谈话,而且——而且,这个应该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吧?!一定是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吧?!!为什么他还没有回去啊怎么办怎么办妈妈他落在坏人的手里回不了家了呜救命啊啊啊——他在枪支往下滑落、一路戳到自己脊椎骨并且用毫不犹豫的力道逼迫自己站起身来的时候瑟缩着,被自己过于丰富的脑补场景惊出了一身冷汗,——从而也没有注意到对面穿着漆黑西装、饶有兴致挑眉看着自己的男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