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鼻子,没说下去。但哈利明白罗恩的意思。七年级的课程比之前繁重得多,绝大部分人都学得很吃力,尤其是魔药和黑魔法防御术。偏心的斯内普向来对格兰芬多冷嘲热讽,论文要求越来越长;伏地魔倒不这样,教的东西也蛮有用的,问题在于难度惊人。
“没关系,罗恩,”赫敏赶忙安慰道,“寒假有时间把你薄弱的地方补好。”
闻言,罗恩的表情就跟生吞了一大截苦瓜似的。“不是吧?”他哀嚎起来,“我还以为,除了那件事,我至少还能打打球呢!”
那件事就是尝试抓住虫尾巴。赫敏求救地看向哈利,但哈利也不知道。“应该可以吧?”他不确定地说,“我也想打球。”
这让罗恩的情绪稳定了一点。“是啊,再不飞一飞,我都快忘记扫帚摸起来是什么感觉了。”他阴郁地说,盯着场地里追逐打闹的学生们——他们又放了几个焰火,有一个窜到近处,炸开漫天彩色花朵——“我是说,它们看起来还挺漂亮的,可我不希望要我去劝阻他们。”停顿了一下,他又叹气道:“要是我也有弗雷德和乔治的本事就好了。能挣钱的话,哪怕没有一本证书,也没关系!”
赫敏原本担心地望着他,闻言表情立刻变成了“我有很多话要说”。
哈利轻易预见到后面会发生什么,急忙找了个理由离开,把剩下的事情留给情侣内部解决。他本打算找个地方做功课;但一拐上城堡临湖的走廊,他就看见邓布利多站在不远处,双手扶着石质窗棂,眺望远方。
“我敢说邓布利多早发现了……”
这话立刻从哈利脑海里跳了出来。他有点尴尬,又有点紧张,拿不准该怎么和邓布利多相处。但他只犹疑了一会儿,就抬腿走过去。“教授。”
邓布利多转过头。黯淡的夕色打在他长长的、弯曲的鼻子上,蓝眼睛却愈发明亮。“哈利,”他说,语气和蔼,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要去图书馆吗?”
哈利不自觉松了口气,然而他提着的心并没彻底放下来。“是的,”他点头,也从窗子往外看。暮色四合,黑湖的大部分已经笼罩在城堡的阴影里,轮廓不怎么清楚了。
“我听米勒娃说,”邓布利多又开口,“你这个假期要留校?”
哈利又点头。他不想欺骗邓布利多,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邓布利多也没有追问。“最近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总是匆匆忙忙。”他轻轻地说,“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哈利条件反射地点头。他能听出校长话语底下掩盖的关心,深潜在心底的愧疚又开始冒头。“教授,我……”
他想要向邓布利多坦白他和伏地魔的关系——它很可能是极其匪夷所思的——然而邓布利多了然地望着他。“汤姆应当已经告诉过你,我发现了。”
突如其来的羞愧袭击了哈利。他低下头,血液迅速涌上了脸。“是的。”他讷讷道,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心虚,“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邓布利多依旧望着哈利。“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依旧轻而温和,“另外,我还要说,我知道这事时远没有你想象的惊讶,更不用提别的。”
难道邓布利多早就预料到……
哈利猛地抬头,惊诧得忘记了羞愧。“这是什么意思,教授?”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又把目光转到黑湖对面起伏的山峦上。“还记得五年级我对你说的话吗,哈利?”
五年级的末尾,食死徒越狱,因此哈利和伏地魔之间爆发了严重冲突。哈利还记得他在漆黑冗长的通道里艰难前进,也记得他和邓布利多在厨房木头长桌边上的谈话。“哪一句?”他努力思索,“‘等到事情真正来临的那天,你才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还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我的最好预料’?”
“哦,很可能这些都算,哈利。”邓布利多赞许地说,“我很高兴,到现在我仍能坚持它们。”
“但我到现在都没完全明白。”哈利忍不住提出。
“你让他意识到了他的错误,这是我一直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邓布利多提醒道。
哈利记起,邓布利多曾说意识到错误是改正的第一步。“也许吧,”他咕哝道,颇有些不满,“可要我说,他是个异常顽固的家伙,顽固到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
邓布利多似乎有点想笑。“还有,汤姆从来不知道爱为何物。他鄙视它,厌弃它,似乎这样就能抹杀它,从而令他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他看了哈利一眼,“在这方面,你和他完全相反,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