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笑出了声。他笑得太厉害,以至于都要笑出了眼泪。“您果然足够敏锐。”他这么说着站起身,“但我对此没什么话要说。如果一定要提的话,只有两句。”他盯着夏尔,“第一句,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吃两次亏,还是大的。第二句,您需要的、最强有力的理由,等我离开法国之后,自有人送到您府上。”
把这些说完之后,米歇尔径直离开,只留下一句极其简短的晚安。夏尔依旧在他的扶手椅里,觉得这整件事都跑脱了——
谁能告诉他,米歇尔到底做了什么?
第133章
虽然夏尔有想法去和维克托核对这整件事——因为他估计米歇尔做的事情维克托已经知道了——但鉴于维克托这次留在巴黎,他只能等回去再问。
不过话再说回来,他同时觉得,米歇尔肯定是掐准了时间告诉他,为的就是不让他和维克托通气。
这么想一想,米歇尔的动机就显得更可疑了。
幸而夏尔并不着急下决定。就算米歇尔提出要给他白干三年,他也不一定非要接受嘛!他从来都不是贪小便宜的人;至少等他弄清楚了这整件事再说!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夏尔就忙着和美国人打交道,其他一切事务都暂时抛开。所幸亚当斯的态度差不多就能代表整个考察团的态度——使团里,无论是南方派还是北方派,都恰好能在跨国合作里获取巨额利益,少见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一切事务都顺利推进,两国在沙隆就签订完了合约。
“没有人会和自己过不去,”在登上通向法国中部港口拉罗谢尔的火车时,亚当斯这么对夏尔说,“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夏尔伸出右手,和对方握了握。“我想说的话完全被您说去了。”
亚当斯转头打量了一下夏尔背后的人员阵容,又问:“您马上要回巴黎了,是吗?”
“等我把东部的事情料理完毕以后。”夏尔简洁回答。“您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一点点。”亚当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假使我过几年后再来这里,我希望还是您来迎接我。”
这话题又回到了现下巴黎的情形上。维克托之所以留在巴黎,就是因为这时正是内阁换代的关键时刻(夏尔是打头的那个),必须有人实时全盘掌控,以免出任何意外。
夏尔挑了挑眉,回答:“感谢您对我的特别关心。”但其实他们都知道,国家面前无个人;亚当斯说的话根本不是在套近乎,而是出于必要的政治以及经济考虑。
“看起来您成竹在胸,”亚当斯露出了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多不少,“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其实他认为,就算两边势力再火拼,不管哪一方都不会对夏尔出手;但如果夏尔对自己的胜利拥有充分信心,那就是个更好的兆头。
“对合作伙伴来说,这是我该给他们带来的东西。”夏尔这么回答。
亚当斯终于确定,他们这次东行获得了最圆满的结果——
要知道,他们之前对欧洲人报以敌意,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来公平地做生意的、而只是打算一面倒地掠取资源。所以在一开始接待以维克托为首的法国考察团的时候,他们并不太欢迎。
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就算同样是欧洲人,或者同样是法国人,依旧有不同的声音和态度存在!如若能够双赢,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之前的那种偏见呢?
和美国使团打好了交道,签订的合约也能让法国大赚一笔,大家都认为夏尔这件事办得极其漂亮,众口称赞。
而夏尔就照他说的行程,在东部把之前准备好的技改方案和阿尔丰斯及欧也妮核对过后,预备付诸实施。地形考察结果也出来了,在西部的分厂定址南特附近。南特本身就是港口,航运便利;而等新式铁路修到那里时,不论运向巴黎还是南部,都会简单得多。
具体的细节有好友和堂姐负责,夏尔放心地登上了回巴黎的列车。而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维克托询问米歇尔的问题。
“想在美国开银行?那我得说,真不是个好主意。你也知道,美国人自己开的银行,叫美国第一银行什么的,都已经倒了呢!”
维克托对这个话题一向不感冒,回答语气极尽讽刺。不仅如此,他还专心地给夏尔剪了根雪茄,道:“南美来的新品种,我觉得味道不错,你试试?”
夏尔伸手接过,缓慢地吸了一口。这动作优雅自然,但他接下来说的却是:“别打算转移话题。你肯定知道,米歇尔不会主动想去美国。”他瞥了维克托一眼,“但你一点也不惊讶。”
动机被戳穿,维克托无奈了。“我知道你一贯敏锐,”他略微摊手,“但在这件事上,你不觉得让他去就好吗?当然,我说的让他去,就是让他自己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