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姆考虑了一下夏尔在巴黎有什么事——拜访帝国大学和法兰西科学院,充其量再去几次证券交易所——这才点头。“这样还差不多。”
夏尔好不容易把老爹哄好,自然不会提醒,等他把安培搞定,也该到了葡萄成熟、新酒上市的时候了。到时候纪尧姆肯定没空,去外省的人还不是他?就算为了去年买的几座葡萄园,他今年也肯定要再去一次波尔多。
至于纪尧姆,看见夏尔点头就放心了,根本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在工厂问题上,他的态度是:机械原理什么的他实在弄不明白,但既然夏尔和维克托都认为这风险值得冒,那就该好好做。就算他以前觉得夏尔太大胆,但作为投资人的维克托都点了头,那不就只有前进一途可选?
这态度对夏尔来说已经足够,但纪尧姆已经想到了更深更远的地方——
葛朗台家这次把所有能用的流动资金都投在了纺织和矿产上,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两百来万法郎。不论是一年回本还是三年回本,利润都非常高。
用最保守的估计,他们家在东部,平均一年都有六七十万法郎进账。不算夏尔在这笔投资里能拿到的佣金,还有奥尔良公爵那里的葡萄酒合约;就算收购与卖出没有去年那么大的差额,每年至少也能赚到同样的数目。
那也就是说,他们家一年净收入可以有一百二三十万法郎。这还是近几年的估算,长远来看,翻番甚至翻几番都有可能。
年收入一百来万法郎,这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葛朗台家成为了巴黎商界真正意义上的巨头,意味着葛朗台这个姓氏将要成为人们羡慕嫉妒的对象,意味着葛朗台家眼见着就要成功跻身巴黎最上层的圈子!
几十年前,身无分文的纪尧姆决定离开老旧的小城索缪,背井离乡来到巴黎这样的繁华大都市,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纪尧姆曾经的希望是,能通过夏尔和某位贵族女子的联姻、来使葛朗台家达到这样的地位;但实际上,并不需要这种过程,目标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所以,之前的想法肯定用不上了。夏尔现在还年轻,显然不着急结婚。而且,过个几年,葛朗台家的地位比起现在肯定有明显的提升,在议亲时就更有优势。
纪尧姆想到这里,不由得感觉美滋滋的。别人求嫁和自己求娶绝对是两种感觉,他都不敢相信,他居然等到了这一天!
但我们必须明白,这只是纪尧姆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他知道,有头猪已经盯上了他养出来的好白菜、而且打定主意就拱这棵时,巨大落差下会有的反应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一路无事。等两人回到巴黎后,纪尧姆立刻投身于公务。而夏尔接到了维克托的一封短信,里头说正照他的想法寻找相应的研究者;但鉴于很多人研究范围过于广泛,都是做点这个做点那个,所以需要花点儿时间调查筛选。
每到传递或者打听消息的时候,夏尔就特别怀念电脑和互联网——这点事情还要派人查?谷歌一把不就万事大吉了?要做的顶多就是派人核对信息的真实性而已!
只可惜,现在这种事只能存在于夏尔的想象中,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可能达到。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等了两三天以后“忍不住”去信问,可不可以让他先看看已经出来的名单——
他根本不需要简历,光看名字就知道哪个能名垂青史、哪个不能。记不清太过具体的科学史,还记不清各种定律的名字吗?虽然方式有点儿简单粗暴,但肯定最快捷准确!
维克托的回信里答应了,不过非要夏尔自己过去看。虽然夏尔怀疑维克托这么做别有所图,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去了——反正维克托又不能吃了他!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夏尔不用带路,就自己走到了维克托的书房。他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光线不太明亮,就没怎么注意摆设;这回分了神打量,觉得书房和客厅完全一个风格,就是烧钱,只有烧得多和烧得少的区别。
正值周末早晨九十点的时光,天气晴朗,明媚的浅金色铺满了窗户下的一块软绵绵的波斯风格长毛地毯以及边上堆满文件的小半张桌面。还有杯咖啡缓缓地冒着热气,看样子刚喝了一半,说不定还有点心……
真是会享受生活!夏尔在心里想。
他猜得没错,维克托刚刚的确在喝上午茶。“你来了,”他对夏尔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惊讶,“我就知道你等不了太久。”
夏尔不想回答这句明显带着揶揄的话。所以这是做完了、就等他上门来找?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