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已然没有卫阳,也没有了玉面罗刹,”卫阳轻柔地纠正他们,“有的只是鬼面罗刹而已。”

众人面面相觑。卫阳这似乎是在撇清他和魔教的关系?另外,玉面变鬼面,听起来不像是个好兆头吧?但是刚才又……

如果现在嵩山派还有人能插得上话,那他们就一定会说,卫阳生是魔教的人,死是魔教的鬼,魔教里面没一个好货!但现在三个主心骨都倒了,其他弟子完全没人敢出声。

缺少了领头标杆,其他门派也没有嵩山派那样咄咄逼人,场上一堆正派和一个前魔教长老的火药味居然比刚才还少。定逸师太自然不会动手,岳不群忍功一流。天门道人的师父多年前为一个魔教女长老所杀,理应是最激动的;但有陆柏和丁勉做前车之鉴,他只能老实了。

“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告诉左冷禅,他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者你们不来,我也随时会去找他,算算我们的总账。”卫阳微笑,但这回所有人都觉得那里面全是威胁。

开玩笑?卫阳在没碰到陆柏和丁勉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两人全放倒了,左冷禅能让卫阳出手三招就可以算不愧对他正道高手前五的称号!

等嵩山派弟子慌忙而出、都忘记要回还在刘正风手里的五岳令旗后,卫阳这才侧眼,看向了刘正风。“我还有点事情,再借用你这金盆洗手大会的一时半刻。”

刘正风又看了看血泊里妻子和长子的尸首,再看了看被嵩山派打翻的金盆(水和血都混在了一起),苦笑道:“都见了血,这手还洗什么?”他还有两个儿子以及跟随他的弟子,只求能保住剩下的人了。“虽然你说不是帮我,但结果却的确是帮了我。刘某诸多感谢,接下来你随意。”

卫阳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注目另一边人群后面。“既然顺道的事情干完了,接下来当然是正事。”他微微提高声音,叫住了一个刚回过神、想溜走的人:“你说是不是,余沧海余大观主?”

也没见卫阳如何动作,余沧海突然两眼一翻跪了下去。众人还以为卫阳的武功已经精妙到了这种地步,完全无形无声,但余沧海边上的人却突然齐齐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再看人,只有两个白眼直直盯着天——

余沧海,堂堂青城派掌门,竟然活生生地被吓晕过去了!

这脸真是被丢尽了,在座众人在外头都被称作武林正道,此时多少觉得有点颜面无光。如果说平时还有可能有人替他开脱一二的话,现在也绝没有了——开玩笑,犯得着为了余沧海这种人让自己在武功高强如卫阳的人眼里记一笔吗?

卫阳好容易忍住了笑。“许是余观主憋太久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余沧海晕了,就只能下次再算了;可问题在于,如果余沧海是为了保命才出了个自毁形象的下策呢?想骗过他,这道行未免太浅了点!

但这次有人先于卫阳开口了。“他在装!”突然厅沿边角的地方冒出个脸上贴着膏药、一身脏兮兮的人来,“我刚看见他眼睛动了!”

这人很快穿过人群,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卫阳面前,砰砰地磕了三个头。“小子福州林平之,青城派血洗我林家福威镖局满门,还掳走了我父母,如今尚且下落不明,恐怕已遭了余沧海毒手!小子恳求卫大侠,严惩青城派上下!只要林家大仇得报,小子愿认卫大侠做主子,做牛做马,在所不辞!”他这一段话说得十分流利,显然已经想好了。

卫阳一眼就看出,林平之样貌俊秀,只是故意把自己弄成了极丑的模样,估计是怕被人认出来;手腕上还有一圈鲜红变得乌青的淤痕,看指印力度都像是余沧海的手笔;说话时齿间也有些深色痕迹,估摸着刚刚吐了血——加上说话气虚,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不过,林平之虽然嘴上说着认他做主子,但眼里的傲色却是一点儿也不少。年纪轻轻,倒是能忍。唔,有点意思……

“你刚才也已经听见了,我之前可是魔教的,绝不是什么大侠。”卫阳想了想才回答,“在场倒是有其他几个大侠,你为何不找他们?”

林平之咬了咬牙。这回答可难了,要么得罪五岳剑派,要么得罪卫阳。“因为刚才救下刘正风的是您!”

这逻辑很简单,卫阳有实力管这闲事,并且也有管这闲事的意向。就和刘正风一样,虽然可能为了帮他,但结果总是一样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正派绝不爱听这种话。卫阳不着痕迹地扫了扫周围,发现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岳不群无疑,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心里瞬间闪过几个计较,笑道:“哎哟,我不过三十来岁,一下子被你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