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一路开到了国宾馆,然后有人领着卫阳去会客厅。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暌违的细条纹西装三件套再加一把无时无刻不拿在手里的长柄雨伞组合。“政府先生,您好。”他干脆地打了个招呼。
麦克罗夫特站在窗边,表情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这就是说我们都不必自我介绍了。我猜是那个福尔摩斯和你说过的?”
那个福尔摩斯?卫阳现在彻底理解夏洛克的心情了。在他的记忆里,麦克罗夫特对夏洛克的称呼一般只有两种,平时是夏洛克,特殊情况(比如微笑着威胁)时是兄弟,“那个福尔摩斯”是怎么回事?“如果您是在说夏洛克的话,那么是的。”
“噢,看起来你们关系的确不错。”麦克罗夫特点头。“换成是别人,蜜月在贫民窟里度过,一定早把他踹了。”
卫阳眼皮抽了抽。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麦克罗夫特都致力于给夏洛克拆台。或者说相互拆台,只不过夏洛克现在不在这里而已。他一边在心里庆幸免除了一次兄弟战争,另一边不让自己表示出来:“我以为能劳您从伦敦到加尔各答的事情,肯定不是关心我们的蜜月怎么过的吧?”要知道麦克罗夫特可不是夏洛克,能待在办公室里就绝不出门!
“的确不是。”麦克罗夫特露出一个招牌微笑,“我只是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卫阳从善如流地帮他打开话匣子。
“比如说,为什么这世界上有另一个福尔摩斯。”
卫阳耸肩。“我猜你这不该问我。”天知道夏洛克怎么和麦克罗夫特说的!
麦克罗夫特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本不该问你。”他缓步走到桌前,拿起了一直放在上头的文件袋,递给卫阳:“或者你看完以后可以给我答案?”
卫阳疑惑地盯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里头是几份材料,包括dna检验证明以及一份病历报告。dna是两人的比对结果,结尾显示监测的两个人具有亲缘关系,最可能的结论是兄弟。病历报告就比较玄幻,因为那上头证明了一个艾滋病人的治愈过程。
dna结果摆明了是麦克罗夫特和夏洛克,这个卫阳不用猜都知道。但糟糕的是,他发现病历上的那个人他见过。确切地来说,就是他的病人。
“我猜你不用我解释这两份报告的字面意思。”麦克罗夫特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卫阳把材料放回桌面。“看出来了,医学史上总是不缺乏奇迹。”他暂时拿不准麦克罗夫特的真实意图,所以准备先晃悠着。
“噢?”麦克罗夫特挑高了一边眉毛。“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能提供不下三十份类似的病历。虽然并不都是绝症,但他们都在一个连基本卫生条件都保证不了的土房子里医治好了,胜过了这世界上的所有医院。所以你觉得,这是医学史的奇迹,还是那座房子的奇迹?”
大英政府还是一如既往地凶残!卫阳心想。“房子,大概?”不过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已经接近默认。
麦克罗夫特又笑了。“我们现在不需要讨论个别例子。但我想要知道,假使你能依靠自己做到这些,你是不是也能做到完全修改一个人的dna?”
卫阳这回终于明白了,顿时满头黑线。大英政府难道是在怀疑有人给他制造一个弟弟暗算他吗?“您不觉得这是个笨办法?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难道不是来一个儿子或者女儿,再编造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更能影响大众舆论?”
麦克罗夫特不置可否。“然后?”
“还有,如果有个人真的能靠自己治好艾滋病患者,那他无论是想成名、还是想赚钱,方法都多得很,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卫阳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擦汗。这么一提他似乎太不知进取了?
麦克罗夫特盯着他,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人不太聪明。”
卫阳的那点心情立刻变成了黑线。喂!就算我不承认你也不能当面说我笨啊!不过这时候肯定不能和麦克罗夫特争辩这个,他勉强把最后一条理由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人这么做了,他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对吧?”
“你这是在说,很难找到一个比夏洛克更不招人喜欢的弟弟。”麦克罗夫特终于笑了。“在这点上,我不能更同意你。”
卫阳无语了。是说他把夏洛克摆出来当最后一个反面例子取悦了麦克罗夫特吗?嘴上永远挑兄弟的不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
“好吧,虽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弟弟,但也不全是坏事。”麦克罗夫特一边说一边转着他的长柄雨伞,“至少他让我看见了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