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建立在任我行的确器重东方不败的基础上。如果东方不败知道,任我行自己认为葵花宝典有问题、却故意拿给他练,他会怎么想?

卫阳正这么想着,就到了堂前。里头陈设精巧,罗帷叠绣,和整个黑木崖的风格都格格不入。因为要照顾小孩子,器物边角都是钝圆的,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波斯长毛地毯。东方不败站在小床边上,正弯腰抱起一个孩子,从动作就看得出很熟练。

侍卫说了一声带到,就退了下去。而卫阳看着东方不败转过脸,觉得对方脸上神情柔和得都快化了,感觉鸭梨很大。“见过东方副教主,见过圣姑。”但其实他心里在怒而刷屏——次奥这个东方不败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东方不败吗?真的是吗真的是吗?

任盈盈还小,还没有以后那些弯弯绕的规矩——出门必戴面纱,教众看到她的脸就得自杀——所以这时候正睁着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打量卫阳。“东方叔叔,这个是谁啊?”她很聪明,知道能到这个地方的外人都是有一定地位的,所以不大惊讶。

“是我们日月教的长老,叫卫阳。”东方不败依旧用那种听着让人感觉穿越的温柔语气回答她。

“长老?所以他比你和向叔叔小一点?”任盈盈又问。

“没错。”东方不败显然很满意她的机灵。

看着这种仿佛母慈子孝的场景,卫阳只觉得脑袋壳子一阵疼。他看得出,不仅是房子被精心布置过了,连任盈盈穿的什么用的什么也明显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黑木崖上都是些三五大粗的汉子,就算知道要照顾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只有东方不败这种心思缜密又暗自羡慕任盈盈女儿身的,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周到。

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这时候说。“圣姑真是冰雪聪明。”卫阳说,觉得这话快把他自己的牙给酸倒了。任盈盈从头到尾都没和他说一句话,他还得上赶着奉承,真是够恶心的,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厚脸皮了。

显而易见,任盈盈大小姐见多了这样的人,毫无兴趣地把脸转开了。“你不是说带我出去玩雪吗,东方叔叔?”

“我们盈盈总这么心急!”东方不败取笑她。然后他抱着任盈盈往外走,经过卫阳身侧。“两个人没什么意思,你也一起来吧,卫长老。”

卫阳赶紧跟上。但通过眼角余光,他看见任盈盈撇了撇嘴,显然不欢迎他。“盈盈才不心急呢,要不是爹爹和向叔叔还不来……”她小声嘀咕道。

东方不败哄着她,走下了后堂台阶。立刻有侍卫给他们打了伞,显然主要是遮任盈盈。卫阳跟在后面,心里想法滴溜溜转个不停。虽然任盈盈对他第一印象不怎样,但还是透露了一些消息。

“爹爹和向叔叔还不来”,这是说任我行出关或者即将出关了?这会儿演戏——让任我行一出关就看到自己女儿被照顾得很好——的话,效果一定事半功倍。向问天如果聪明,就绝不会和任我行提他对东方不败的怀疑。

实话说,东方不败这样步步为营的人,只要开始做就不会给人看出马脚。比如说对任盈盈,全教上下都挑不出他一丝不好。任盈盈现在也很领情,看她的态度区别就知道了。而东方不败非得拉上他一起做这件事,做好了肯定会拉高任我行的好感度,做坏了就……

卫阳迅速分析判断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最终他觉得,不论东方不败是什么意思,至少都提供给了他一个表现机会。至于结果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这么一想,卫阳对接下来该干什么就有了数。第一,正事先搁一边,等下直接汇报给任我行。至于任我行想要谁去处理,就不干他的事情了。第二,花点心思哄任盈盈开心。不用太夸张,省得抢了东方不败的风头;也不要太平庸,至少不能让任盈盈觉得这人很无聊。

想的容易,做的可不怎么容易。所以当任我行和向问天姗姗来迟的时候,卫阳从来没觉得他看这两人如此顺眼过——他该说任盈盈不愧姓任吗?难搞程度和她爹有得一拼啊!

“爹!你终于出关啦!”

“哎哟,盈盈,可想死爹了!”

毫无意外,亭中上演了一次久别重逢的戏码。卫阳站在东方不败身后,好容易控制住了欢呼的心情,但原因完全不同。而东方不败呢,在很自然地等父女俩把话说完。至于在任我行身后的向问天,对卫阳出现在这里的事实很明显地表示出了惊讶。

“几个月不见,盈盈果然更乖巧漂亮了!”任我行一手抱着任盈盈,捏着她鼻子夸了她好几句。然后他转向东方不败,“盈盈是不是又麻烦你了,东方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