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阳拢了拢袖子。武林虽然有正道魔教之分,但有一点都是共同的——他们的头儿都是人精。就拿方证来说,虽然让他这个魔教长老上了少林,但先不着痕迹地给他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歉,最后再来问正事。

这种怀疑——考验——暂且相信的戏码也不知道演给谁看,左冷禅吗?好显示自己一碗水端平、并不是借着少林势大而打击别的门派?毕竟,既然是武林泰斗,做事就更该考虑少林的名声,不是吗?

不过这都不在卫阳的担心范围里。反正他就是来把这件事推给正教众人解决的,其他都是浮云。于是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遇袭的经过,但把过招的部分直接一句话带了过去。

武功什么的,自己知道厉害就行了,犯不着到处炫耀。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无衣剑里有不少地方都是化用武当功夫,而青云道长很可能就在少室山上。如果他太得瑟,等会儿和正主面对面对质就不好玩了。偷了人家东西还到处宣扬,他可做不出这样的蠢事,虽然东西并不是他偷的。

方证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听到卫阳简单地说“只得制服了这三个,带回黑木崖暂时看管”的时候,他有些惊讶,但很好地掩饰过去了。“先不提他们是受何人指使,卫施主又如何想到要将这三人带到少林来呢?”

人精!卫阳再次在心里肯定了这一点。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这时候当然不能说这么做就是要给正道武林甜点麻烦,卫阳把老早就想好的台词搬了出来。

“为了查清教中是否有人走漏消息,卫某将这些人带回去审问一二,并禀明了东方副教主。按东方副教主的意思,这些人我当然可以杀了。但这些人这次能假扮我教中人刺杀卫某,下回不定就刺杀谁了。”

这话里的隐藏含义明白得很,暗指左冷禅将来有可能派人假扮日月教中人杀害正道中人,以挑起正邪之间的矛盾。

方证自然能想到这点,眉毛不禁皱了起来,但卫阳还没说完。

“我神教行事不拘泥于礼法,也绝对敢做敢当。但想叫我们背黑锅,这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东方副教主命卫某来走这一遭。”

“既然卫某应了东方副教主这件事,私怨自然得放下。这三人既送上了少室山,我教中人就绝不再管。不管方丈大师是想杀了还是放了,卫某谨在此代表日月教,全教上下对此绝无二话。”

“信与不信,就看方丈大师如何抉择了。”

卫阳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想把这些人送到少林其实是他的主意,东方不败只是首肯。但有这点就够了,对外他肯定要把这些功劳都往东方不败身上推,好显得东方不败与任我行不同。任我行有称霸武林的野心,而东方不败没有,对于少林武当这样的大派来说,更偏向谁显而易见——毕竟要论单派实力的话,日月教还是略胜一筹的,光看几乎遍布天下的堂口就知道了。

方证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当然能听出这话背后的意思,几乎接近于交好信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不相扰。这样自然很好,毕竟真打起来就要死一大片人,而且还有人试图在里头搅混水。但问题在于,东方不败只是个副教主,任我行可绝对不好相与。

“这话说得不错,但老道还想知道,你们任教主对此没什么别的意见吗?”突然一声朗笑传来,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你仅仅得了一个副教主的命令,就能代表日月教了?”

卫阳定睛一看。来人也是个瘦削的老头儿,比方证高一些。他穿一身灰袍,腰间佩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剑,扎着典型的道士髻。

“冲虚道长,武当派,掌门青云道长座下大弟子。因青云道长年老体衰,此次代师出马,已知晓左冷禅的野心。”系统白字如是说。

“这……”卫阳适时露出疑惑夹杂着些微愤怒的表情。他来之前可不知道方证通知了武当的人,这时候还突然冒出来,当然该怀疑该愤怒。

方证早有所料,先给他们做了介绍,然后再说这件事需要几人一起商量。不过他也希望,在做出决定之前,他们能先知道任我行对此事的看法。

“任教主最近闭关,一切事务都由东方副教主办理。”卫阳用官腔回答这问题。“东方副教主深得任教主信任,在这件事上想必也一样。”

方证和冲虚交换了一个目光。这可难说,因为任我行总是闭关,就是想把武功练到极致,然后带着日月教一统武林。等任我行武功大成,在这件事上反悔简直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如果他们这时候先把嵩山派压制下去了,到时候真打起来,这就是削弱己方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