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怎么会死?”

这是那天晚上幽灵们的各种疑问。出于礼貌,他们用更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这些问题;但他们对卫阳的答案——“真的不知道”——并不满意。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私下里认定,要么就是霍格沃茨当初忘记给远在中国的卫阳送去一封猫头鹰邮件,要么就是卫阳在战场的最后一刻突破了自我、从哑炮进化成了巫师。

严格来说,这两种情况概率都不大。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在孩子们出生以后就确定了,而祖上全是麻瓜的家庭基本不可能有哑炮后代。所以他们综合考虑之后,给出了第三种可能解释:卫阳是个天生的巫师,但他自己不知道;该给他发入学通知信的学校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漏掉了这一个(因为麻瓜想躲过巫师基本不可能);在临死的那一刻,卫阳想要看到战争胜利那天的强烈执念使他的意识留在了世间,变成了幽灵。

对此卫阳只能表示,被鉴定成爱国好青年真不是他的错!如果他需要这样的推理,还不如找夏洛克来得靠谱一些呢!

不过很遗憾,除去他自己,其他幽灵都认为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虽然幽灵们并不会到处谈论别人是怎么死的,但如果有人问起,他们遗憾叹息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不出一个月,他似乎就成了整个霍格沃茨里悲剧色彩最浓的英雄幽灵。男孩子们倒还好,大多觉得他是生不逢时,但战死沙场精神可嘉;而女孩子们似乎一下子都爆发了母性情怀,每次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悲悯。

卫阳蛋碎了。虽然有同情心是很好,但也不用一个个都一脸“你要是早能学魔法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这样的表情吧!更糟的是,还有个别高年级的男生非常认真地和他打听战场情况,并试图打听如何才能参加军队。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该是我给建议的吗?卫阳差点掀桌。他要是真怂恿这些现在还没成年的孩子上战场,不用家长找上门,他自己就先羞愧而死了好吗!更不用提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逆转的时刻——六月中途岛海战,日本海军已经在太平洋上溃败;年末瓜岛海战、阿拉曼战役、斯大林格勒战役更是标志着二战在世界范围内的转折——离毕业还早得很的熊孩子就少操点心吧!

这件事大概也传到了邓布利多耳朵里。因为某天卫阳在庭院里晒太阳的时候,差点没头的尼克——格兰芬多的幽灵——找到他,说邓布利多请他去二楼变形课教授办公室一趟。

卫阳不大明白对方找他做什么。不过既然目标主动提供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现在变形课教授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是之后校长办公室的雏形。除去墙壁上没有霍格沃茨历代校长的画像之外,满满当当的书架、各种各样的细长腿银器、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塞满了整个房间。

邓布利多正伏案写着什么,一时间没注意到卫阳的到来。卫阳也不想打扰他,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桌上厚厚的信件上,系统白字不失时机地提醒他,那些东西来自世界各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卫阳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些信里有一大半都是敦促邓布利多出马去对付德国黑魔王的。

“噢,你来了。”邓布利多写完一个段落,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幽灵。“真不好意思,我太入神了。”他说,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倚在前面。“有失礼数,请见谅。”

“没关系,教授。”卫阳看他的动作就明白了——幽灵不可能坐下,也不可能喝什么饮料,所以邓布利多也干脆站了起来。“听尼克说,您找我有事?”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你在他们之中混得不错,我都听说了。”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别再让他想起来那个欢迎会了!简直是噩梦有木有!“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果断转移话题,“感谢您在迪佩特校长面前的美言,不然我现在还在外头飘着呢。”

邓布利多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手,语气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沉重。“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幽灵?”他顿了顿,又问:“我听他们说了那些事情。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亲耳听你说吗?”

如果对方不是邓布利多,卫阳真觉得他讲这故事的频率都能赶得上睡前故事。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这点,把他生前的最后一战描述得再细致些。

这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窗外的天色由薄暮变成初夜。邓布利多听得目不转睛,偶尔点头表示同意。最后听到结尾的时候,他摘下了眼镜。“虽然伤亡惨重,但并没有失败,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