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大,旁边的人都听见了,包括不着痕迹地往赛场移动的越前南次郎。“你怎么知道,他还有感觉呢?”
他这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人能分析出场上比赛的情况。他们本想追问“你怎么知道”,但是一看南次郎的形象,瞬间就犹豫了——
这种猥琐大叔说的话,真的能够相信吗?
还好南次郎运气不错,还有人相信他。“啊,南次郎先生,您也来了!”这么称呼着、快步走过来的人,正是体育记者井上。在他来的那个方向,他的同事芝正在拍照。
越前南次郎对于自己被怀疑十分无可奈何。以貌取人是个大毛病啊,要不得!不过对于井上,他还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笑容:“原来你也在啊,井上。”
井上一向视他为偶像,也不介意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只显得更激动:“您刚才说的话,难道是说,不二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这话题又转了回去,周围的人纷纷竖起耳朵。照他们的理解,就是这意思。
但是越前南次郎只晃了晃两个手指,说道:“全错。”
“……哎?”井上的兴奋劲儿顿时被浇了一桶冷水。“您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吗?”
“我刚才只说了一句疑问句。”越前南次郎煞有介事地说道,似乎刚才说了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的人不是他。“当然,我觉得不二的确没感觉了。但是,我想你们的意思是,这种结果是被幸村的精神力所影响的。”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井上更加一头雾水。不是幸村,难道是不二自己……?他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他想到一个更令人吃惊的推论——如果是不二自己的话,那也就是说,不二能在感觉全失的情况下打回幸村的球……?
这怎么可能?!
等他把他的怀疑说出口的时候,越前南次郎几乎要笑翻了。“还是错。你把因果关系弄颠倒了!”
井上也不是个太笨的人,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认为不二是在感觉全失的情况下打回幸村的球不可能,但实际上,正是因为感觉全失了,他才能打回幸村的球吗?
越前南次郎对他的新回答总算点了点头。但是他又说:“你这只猜中了一半。”
这下不仅是井上瞪眼,旁边听到的人也全都瞪着看他。这人真的可靠吗?感觉是在故意给他们抖包袱一样!
接收到众多十分焦急的目光,越前南次郎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不如你们自己看?”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场内。什么到时间了?现在不是刚刚才到比赛过半的时候吗?还有看,看什么?
他们记得很清楚,这时候的确是比赛中段。场上的比分是4-3,幸村领先,但现在是不二的发球局。单局比分是45-30,不二领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又是他保住自己发球局的结果。
不二站在发球线之后,准备他这局的最后一个发球,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招数已经到了最后要爆发的时候,成败就在此一举。他是否能够真正地骗过幸村的眼睛,是否能够真正地骗过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只有骗过了所有人,他的这招才算成功——因为若是观众反应有异常的话,幸村即刻就会察觉。
这一球如果成功了,他基本就能确定他已经成功了;而如果这一球失败了,他就只能采取最后不得不采取的战术——最消耗体力的大招来挽救。因为一般的招数对于幸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不二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只感觉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实际上是摒着气也说不定。但是他手底下并没有迟疑,抛球高开。网球飞了起来,高高地划过半空。
不过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这重点并不是在球的高度上。在幸村已经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们还没看出来;而到了现在,那种轨迹外沿发光的现象,在场的任意一个人都看见了。这明显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招数,因为实影和虚影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最早的时候,球看起来是个自己在发光的网球;到中间的时候,就觉得它似乎扁了一些,有分离成两个的趋势;最后,那种距离越变越大,已经快要超越一个球拍面的长度。
要说幻影球的话,众人都见识过不少。切原的不规则发球,橘的暴走雄狮,白石的圆桌抽击,都是这种类型的球。网球会在空中分出不止一条的虚影,规则或者不规则都有可能。要在那种纷乱的球影中分辨出网球真正的轨迹,这正是接球必须掌握的精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