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难，哈利必须承认。他自己现身说法都没有意义，因为汤姆相信他握有并完全操控着他自己的未来。事实上就和汤姆说的一样，只要他有目标，他为达到它可以做任何事；难的是左右他的思想和决定，让他确定什么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哈利把脸深深埋到膝盖里。不可否认的，他现在很紧张，甚至比当年伏地魔就站在他面前、用魔杖尖直直指着他时还要焦躁不安。他相信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要了解汤姆的隐藏的内心，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汤姆能把他的才华都用在正确的地方——他可以出类拔萃，他可以受人尊敬，他可以统治整个魔法界——只要他不用之前的那些过于极端的方式，只要他不分裂灵魂而失去理智……

所以这就是那个决定。

那个所谓的你最重要的决定。

一块原来是黑暗的地方亮了起来，有一座桥跨过了万丈深渊，另一端消失在白雾弥漫的远处。那是什么地方？哈利站在桥的这端，拼命地朝对面张望，然而他什么也看不见。他踟蹰，原地转圈，大声呼喊——却连个回声都听不见。最后他想尝试把脚放到那座白色的大理石桥上，但他的脚尖还没触到地面，就被人叫醒了。

“……哈利？哈利？”哈利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坐在已经空掉的水池边上睡着了。“你居然能睡着！”汤姆夸张地摊了一下手，“在你告诉我这个惊天大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被证实是真的以后，你居然睡着了！”

哈利顾不得去想他古怪的梦境，一骨碌就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汤姆。最后他确定汤姆出来以后一根头发丝都没少，终于放心地出了一口气：“梅林保佑，你没事。”

汤姆站着任他打量。然后他说道：“萨拉查?斯莱特林想要见你。”

“……我？”哈利呆住了。

“嗯，马上。”汤姆补充了个时间状语。

哈利一头雾水地下去了。他一直以为只要让汤姆和他的祖先见个面，事情说不定就有转机。他不认为他身上有斯莱特林的血统，但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想见他，这是为什么？他光想着这些问题，没有发现汤姆在他背后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情。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从未来回来的人，是真的爱他吗？那种他从来没机会接触到的感情？汤姆紧抿着嘴唇。他并不是质疑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结论，也承认他的确对这个绿眼睛的男孩抱有和对其他人不一样的感情，但这就是他认为的人性的弱点所在吗？这就是邓布利多口口声声一直在提的东西吗？

只有哈利毫无保留地对待他、关心他；

只有哈利会在雪夜里赶他回去，为他披上自己的外袍；

只有哈利眼里看到的是汤姆这个人，不是成绩优秀的好学生，不是聪明能干的级长，也不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而只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汤姆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他自己都不敢想象，他居然会有一天因为这种脆弱的感情而感动。当初他问了哈利为什么哈利会喜欢上他，却下意识地没问自己为什么会接受这样一个人站在身边……那时他的潜意识就已经明白了吗？

但是光有热情是肯定不够的。他必须同时拥有那样的实力……如果是一个傻乎乎的赫奇帕奇，那他可不想要。哈利已经证明了一些，比如说对教授们布置的题目手到擒来，比如说魔药课上熟练的手法，再比如说他们一模一样的守护神(斯莱特林：你还说你们不是心心相通？)……

汤姆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夜里的第一个笑容。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或者事或者感情成为他的弱点。所以，哈利?波特……

圣诞假期过去以后，学生们纷纷返回霍格沃茨。几个食死徒苗子都给汤姆带了礼物，汤姆照单全收。只有哈利知道他根本拆都没拆，直接就丢到了床底下。原来这种无视别人好意的习惯是从现在开始就有了的，哈利想到了之前情人节被伏地魔扔掉的成山的情书和巧克力。

在密室的密室里，萨拉查?斯莱特林以一个幽灵能有的最郑重的态度，希望哈利能一直呆在汤姆身边。“他需要你，我想他自己都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么重要的事情。”斯莱特林如是说。

“我说，你就不打算看看吗？”哈利想到斯莱特林对他说的话，硬着头皮去提醒汤姆。至于道谢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伏地魔向食死徒道谢？那是世界末日到了？还是说梅林又死而复活？

汤姆从厚厚的书本后头抬起眼睛看了哈利一眼(书脊上印着银色的车轮徽标)，然后又沉了下去：“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某些他们认为稀奇古怪、可以用来讨我欢心的小玩意儿……没什么好的，唯一能保证的也就是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