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霜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第二反应是尼特罗肯定闲得无聊骗小孩子，就小杰和奇犽怎么可能从他手上占到便宜。重月故意一副喜极后又倦怠的神色，颇有可惜的样子说：“真的吗？可是我感觉都快瘫了呢……”小杰也一脸可惜，“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不仅奇犽，重霜敏锐地发现尼特罗的眼神也往天花板看过去了。

“我也很累。”眼看小杰的目光转向自己，重霜赶紧表态。他实在对游戏没兴趣，价码他没兴趣，更不用说还是尼特罗主导的。重月看看他，继续说道：“那我看你们玩吧？也好积累一点经验……”奇犽的哼声卡在牙齿缝里差点就出去了，这两个人，说得和真的一样，也就只有小杰那样的单细胞才会相信。

既然两个实力很强的猎人都说不玩，自己的目的也不会被影响，尼特罗放心了：“哎呀那还真是可惜～”配上那腔调，重霜重月齐齐在心里恶寒一把。由于重霜的坚辞不就，最后只有重月跟着小杰一起去了。

刚转过一个拐弯，走神的重霜一看到前面的人就想往回走。可惜天不我愿，守株待兔的库洛洛当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霜儿。”那声音出奇地温柔，重霜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天知道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眼前人了，埋怨、尴尬……心情太复杂。

“我们，现在是朋友吗？”重霜跟着库洛洛去到了餐厅一角，被花草隔开的容易被人无视的桌椅。库洛洛第一句就是这个，重霜颇为惊讶。他抬起头，库洛洛的黑色瞳仁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自己从来都不敢奢望在离开旅团后还能贪心地保有他们的信任，这个一向视团规为生命的人居然能这么告诉他？“我以为我已经退团了。”

库洛洛闭了眼睛又睁开，看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他直视着重霜，“个人角度。”对面人的眼角眉梢还是那个过去的样子，温和平柔，隔着一张短短的木质桌子，却有说不出的疏离。越是靠近越是后悔，他曾经以为他可以淡忘，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那些过去记忆的深刻。

纵使重霜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什么大面部表情波动的人，现在也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垂下眼帘盯着面前冒着丝丝热气的黑色咖啡，“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库洛洛？”

“当然。”库洛洛毫不犹豫地接下话。重霜跳下悬崖的时候，感觉好像是又一次的场景重现。明知道这次不同，这是猎人考试，霜儿是下去拿蛋，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的脚步。撞上纯属意外，但是当他发现因为反冲力、霜儿有往下掉的趋势时，心脏瞬间紧缩——手好像有了自主意识，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在崖顶了，而自己正揽着霜儿的腰。

“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再一次看着你在我面前掉下去，就算明知道你不需要。”库洛洛在重霜说没事之后都面无表情，想通这一点让他惊慌又惊喜。惊慌的是这样温柔感情的滋生，缠绵悱恻，简直就不像一个流星街人该有的；惊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一个灿烂夺目的瑰宝，光辉璀璨，终其一生都不会看腻厌烦。

重霜抬起头，库洛洛的眼光熟悉又陌生。他的眼里这种坚定的光芒并不少见，一般在旅团做出重大决定时，他就是这个表情。对着一个非旅团成员说出这番话、用这种语气和表情，换作是以前重霜一定不相信。可是现在那个人是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也许，他可以试着相信一次？重霜看向舷窗外，下面华灯初上，语气平静：“如果我说，晚了呢？”

库洛洛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玻璃上投射出两张脸，一个面容绝美而冰凉，一个脸孔俊逸而英气：“你不相信我？”重霜斜过眼，看着玻璃上库洛洛的倒影，“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段时间，各怀心事。最后重霜站起时，咖啡的热气已经没有了：“我先走了。”库洛洛像是从沉思中惊醒似的，想做点什么，最后还是只点了一下头。重霜向门口走去，感到后面一道目光烤得他如鲠在喉。

其实是有点心软吧，但是说出口的还是那样的话，还是介怀吗？自己还真是小心眼啊，重霜微微苦笑。他漫无目的地绕着飞艇的舷窗走廊走动，时不时有冷冰冰的夜风吹过，撩动他的长发上下翻飞。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冷风的作用，头脑渐渐清醒了。突然察觉到一股由远及近的杀气，重霜站住了。这个气息是……他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

奇犽黑着脸，一手刷的脱掉了外套。该死的老头，那么难缠……害自己认真，怎么办，想杀人……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黑色，身上的气息散发着死亡。重霜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黑气缭绕的景象，还没等他说什么就一阵劲风袭来。他抬手去接，错身闪过，另一只手顺着肩膀掰直手腕，膝盖弯起推向飞艇壁，两下就把他反扣双手逼近了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