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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八月十五,暗天未明,血月半弯。鲜红的颜色一路滴落,席巴站在巷尾,冷冷地看着前面的人。虽然脸孔遮着,还是可以看到因为失血过多而黯淡的瞳孔。幻影旅团,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居然一个八号就如此难相与。害他还以为是一个好挣的生意,这么难缠,以后说不定还有人寻仇,真是太不划算了。席巴感觉到自己手臂和胸前的伤更加刺痛了,也不知道剑上到底有什么,以他百毒不侵的体质居然还显出了青色。
撑着剑的身体轻微地晃了一下。这一幕没有逃出席巴锐利的眼神,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打得有点缩手缩脚,但是终于要结束了。他缓步走近,思考着如何有效地给目标致命一击——突然横刺里伸出了一只手。席巴大吃一惊,“重月,你速度又快了!”他居然现在才知道!
重月一向笑眯眯的脸色此时无比严肃。她径直走向摇摇欲坠的人,席巴注意到旅团八号看到重月出现时的眼神明白的是极度惊讶。他们认识?“这个人交给我了。”没等席巴想明白,重月已经开口,声音里满是山雨欲来的平静。席巴看看已经倒在地上的目标和不知道为什么、显然很生气的重月,决定让步。首先,重月已经不知道帮揍敌客家解决了多少棘手的任务;再说,重月那不轻易生气、但是一生气绝对会让人觉得不如到世界末日更干脆的性格,还是很让人望而生畏的。
席巴转身正打算离开,一个玉白瓷瓶从天而降。看来自己不会因伤耽误下一个任务的时间了,他的嘴角难得露出了笑意。刚走出半里地,席巴突然感觉到后面大规模发动的念力。回头一看,天空上升起了念力影像,美丽温婉的白衣女子轻声喃喃着什么。联想到刚才重月怒气中掩饰不住的心痛,这个世界上能让她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可没几个……席巴慢慢渗出一头冷汗,自己要杀的那个人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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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自己就被禁足了,在日暮之森休养了足足一年有余。重霜想到妈妈那时憔悴的神情,愧疚感一涌而上,头也埋了下去。走神走到这样,重霜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上在讲些什么。主教认为自己上级需要人跟着以便听从吩咐,库洛洛正想不着痕迹地推迟,却发现了底下一片好奇、羡慕眼光中的异类。他抿了抿唇,改变了原先的主意:“好,早晨找到我的那个孩子——”突然成为目光焦点,重霜有点惊愕地抬头,发现库洛洛正朝向自己微笑,“你愿意陪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人到处走走么?”
扯淡!什么人生地不熟,亏他讲得出来,明明早两年就来过这里,陪公主殿下的时候差不多把整个玛尔联邦转下来了!重霜暗自愤愤,面上却只能拿出平时的温和笑容,乖乖地跟着库洛洛。幸好库洛洛看起来并不想把他当仆人使唤,他只要让主教知道自己确实有时时刻刻都在库洛洛身边就行了。不过,重霜顶着黑眼圈咬牙,这并不代表,他喜欢一天睡三四个小时,没事就站在自己坟墓前发呆!
重霜完全不知道库洛洛在想什么,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他指望早上在坟前默默无语地站两个小时、晚上再站同样的两个小时来让人复活?他撑着要掉下的眼皮,此时响起的早祷钟声对他来说真是无比美妙。“枢机主教大人,时间到了。”重霜努力拿出尊敬的语气。库洛洛大概思考太久,以至于每次重霜提醒时都会愣一下再迈步离开。
也不知道库洛洛怎么就不困,明明睡得比自己还少。重霜盯着前面已经快变成两个的红色身影,晃了一下头: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最枯燥的灵修课程,他要是撑不住,小小地、打个盹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上课的房间是阶梯型,透过高高长长的碎花玻璃窗,西斜的阳光可以照到最后几排的座位。重霜的位置不巧就在那里,被午后懒洋洋的光线一照,怎么也撑不下去了。旁边的人注意到台上红衣主教的目光扫了过来,急忙想要推醒他。库洛洛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群资历甚浅的神父立刻拜服于他的心胸之下:多么体贴、多么温和的好人啊!
重霜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午,醒过来时早已下课。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却不期然地看到旁边一个趴着的人背对着自己,桌上放着一个方形帽。他不是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他也不是非要困得在课上睡着——但是这都是重霜能做到的事,而不是热维尔。自己装得真是愈发投入了,重霜无声地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