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回本体,对付丧神来说是很痛苦的……”胁差少年艰难地说出了想说的话,羞愧得简直想要流泪了,几乎是在话音出口的瞬间,他就改变了主意,按住乱,把腰间的打刀解下来递给了都彭。
胁差在为自己的同类求情,但他看起来非常害怕——这个认知让和泉守兼定停止了挣扎,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他发红的眼睛。乱也很惊讶,和泉守也许会感到欣慰,因为这振堀川国广到底还是对他们抱有一点善意和同情。但……这不更加说明,抓住他们的审神者是个严苛可怕的主人吗?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绑上了铅块,直直地向下坠去。
但短刀不再发抖了,他轻声说:“没事的,审神者大人怎么说就怎么办好啦,堀川君。”
都彭接过了堀川国广递过来的打刀,平静地问:“付丧神被驱散人形时很疼?”
“不不……”堀川国广紧张地否认,然后意识到这跟自己刚才说的不符,为了不让都彭误会自己是在试图愚弄自己的主人,胁差少年磕磕巴巴地说,“就、就只是……意识被封印在本体当中,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审神者一个人的声音才能传递过来……”
都彭安静地望着黑发少年。他松开和泉守,任由他飞快地从自己的怀里逃了出去,随意地把他的本体放在一边,朝堀川国广招了招手。
胁差犹豫了一下,也放开了对短刀的钳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走到审神者的身边。
和泉守兼定和乱藤四郎谁都没想过趁机再去抢一下自己的本体试试,他们像被银行劫匪用枪威胁的人质一样,紧张地汇合在一起,缩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墙角。长发打刀忿忿地从嘴里扯出堀川国广塞进去的手帕,眼睛却紧紧盯着审神者的动作。
他蛮担心审神者会先把给他们求情的胁差少年给封印进本体的。讲道理,如果这个审神者没这么做过,这振胁差哪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看起来很害怕啊!
和泉守所恐惧的事当然不会发生,都彭拉住了堀川国广的手,胁差少年乖巧地在他身边跪了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刚来我这里时怕黑的原因吗?”年轻的审神者温柔地夸奖道,“你克服得很快。”
被夸奖的少年涨红了脸,羞窘地说,“您注意到了?其、其实……”
“普通的夜里你看得清东西,所以没那么害怕——这我当然知道。堀川,不要对自己太过严格,因为你以后再也不会被关在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声音的地方了,知道吗?”
说到这里,审神者揉了揉胁差的脑袋,然后才继续说。
“还记得你第一次参观我的本丸,告别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我很理解你的想法,远比亚里莎小姐理解。你的同伴们,他们在我这里,有我的照顾,你就放心吧。’”
在审神者低沉平和的复述中,堀川国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都彭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对着他微微翘起了嘴角。他没有再说什么,但胁差少年仿佛听到审神者带着笑意在他耳边说,“……看,这个傻瓜终于听懂了。”
黑发少年呜咽了一声,第一次放任自己像五虎退那样,来不及征得主人的同意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轻声说:“谢谢您……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审神者和他的胁差之间是如此的温暖,但缩在角落里被迫旁观的两个付丧神却一头雾水:拆开来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每一句话都不明白,但、但这个审神者对堀川国广还真的挺不错的嘛。
乱藤四郎咬着嘴唇,感觉自己不那么害怕了,他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而已……
第197章 正义化身(1)
堀川国广不是擅长撒娇的粟田口小短刀, 他只把头埋在都彭的怀里待了两分钟,就主动撤了出来, 低着头急匆匆地擦掉了眼泪。都彭没有继续看他,转而拿起自己方才放在身边的打刀, 轻轻地抚摸着刀身, 仿佛是在照顾黑发少年的自尊心。
和泉守兼定死死盯着都彭。本体被摸明明不该有任何感觉,他却莫名觉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审神者不安好心。
接着,他果然发觉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他感到四肢无力,浑身轻飘飘的, 好像泡在水中, 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然后……“嗖”的一声,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向了审神者手中的本体——眼前一黑, 他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好的,他这回彻底理解了国广刚才所说的话:付丧神被封印回自己的本体,确实很难受。“&——!”,打刀气到想要原地炸裂,在自己的思维里骂了一连串他所知道最难听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