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是什么意思,确实不算强烈吗?”都彭温和地问。

太刀付丧神立即僵住了。

都彭低声笑起来,温柔地说:“别怕,开个玩笑,我知道你的意思,跟刚才不一样,感觉还是很强烈,对吗?”

烛台切光忠愣愣地点了点头。与实体同步感觉的通道并没有随着灵力的减少马上关闭,甚至没有马上缩小。就算审神者看起来有饶过他这一次的意思,烛台切光忠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本体正在隔着奉书纸,被力道适中的反复擦拭着。

原本舒适的举动,现在就像是被反复触碰到快要结疤的伤口,或者说是有一只猫在反复抓挠他的心脏……当然,如果烛台切光忠能够更坦诚,他会选择另一种更加贴切的比喻。

悲哀的是,尽管如此难以忍耐,他竟然会升起满心的感激。因为比起刚才那种似乎能夺走灵魂的感受,现在这种擦拭……显然还保留在他的忍耐范围内,简直可以算细碎到足以忽略不计的折磨。所以烛台切光忠不仅仅是不敢抗议,反而诡异地对审神者充满了感恩之情。

——为了他在自己昏倒时表现出的关心,为了他之后做出的妥协和退让,以及他刚才没有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能够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第21章 战线崩坏(3)

警惕的付丧神敏锐地感觉到了新的危险。烛台切光忠开始意识到, 现在的自己很不对劲,大概正在一点点步上五虎退和山姥切国广的后尘。等审神者离开他的房间, 他也很可能会变成他们那种……让后来的付丧神无法理解的刀剑。

这些警惕只是短暂地在他脑海中飘过。在发现审神者在安抚过他之后,竟然真的停止了灵力输入这件事时, 就瞬间飘散了。对于审神者愿意放过自己, 而他终于活到了审神者结束这次保养这件事——烛台切光忠感到衷心的惊喜。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可以一声不吭地用力咬住眼罩,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假装刚才那个丢脸失控的人不是自己,假装他真的非常坚强, 成功熬过了审神者施展的所有手段, 威武不屈, 绝不求饶。

然而, 现实就是现实。它总有办法让你必须面对残酷的真实。烛台切光忠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许多肌肉群组还在抽搐当中,脸上的泪痕清凉,在热气腾腾的皮肤上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刚才的所有感受都持久地保留在身体中, 仍然没有退却。并且可以预见,也将会顽固地保留在他的记忆中,坚强地顶住时间长河的不断冲刷,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一直保持鲜活的色彩。

烛台切光忠疲惫地睁着唯一完好的眼睛,偷偷关注都彭飞快地结束了保养的最后一个步骤,动作流畅娴熟地组装好他的本体, 将刀纳入刀鞘中,一件件收起用到的工具,结束录像,调适设备,收起录像装置和三脚架。

当百分百确定最大的危机已成为过去式,其他刚才尽可以忽略、跟生死相比不足一提的烦恼重新占据了付丧神的大脑。比如,他需要洗澡,需要换衣物,需要换床单和被罩,需要清洗它们,需要晾晒被子,需要去万屋购物,需要去厨房准备四人份的晚餐——可是现在,他连最基本的事——比如动一动手指,都缺乏力量。

太刀付丧神感到自己软得像一滩水。假如需要移动他,起码要准备一件容器。可审神者不久前的警告仿佛刻在他脑海中,“烛台切君,既然不久前你答应过我能够坚持,也说过能做到我的要求,就最好做到它。”“不要再惹我生气——这是为你好,懂吗?”

即便审神者不是这样可怕的人,烛台切光忠也不想去挑战他的底线。服从和守信本来就是他一直拥有的美德,只要不是卑鄙低劣的主命,内番的家务这种正当的任务,太刀付丧神不认为自己有推诿的理由。

可是,现在的麻烦在于……他不是有心违约,但这些平常的小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此时的能力范围。

在收拾完手入工具后,审神者又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好像已经打定主意在他这里一直办公似的。他看不到都彭写下的内容,所以不知道,审神者很满意刚才无意之举获取的结果,正在用漂亮的字体龙飞凤舞地记录道:“经试验发现,灵力的输入也许并非需要始终保持均量。对刀剑造成的效果,消退速度相当缓慢,存在影响持续时间,具体情况仍需探索。

其他猜想:每个阶段的效果是否都存在持续性,持续时间在何种范围。能否在初始时期,大量输入灵力,制造效果,然后由非审神者完成后续的刀剑保养和治疗。另外,审神者这种粗犷式的直接输入灵力的手入方式,是否有前人尝试研究改进,如果有,进行到了哪个阶段,现有成果是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