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迎接他的却并不是重逢后的喜悦,也不是叶长笙软哒哒的小脸。他静静的沉默的看着眼前那辆破败的小马车,脑子竟然有那么一刻转不过弯来。而另一边稍微远一些的空地上则有着明显是打斗后才会留下来的痕迹,他看着这些东西,脸上几乎做不出别的表情来。
楚留香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对他来说不算太陌生的剑细细的看着。
这把剑的主人,在两个多月之前还和他过了几招,虽说那时候也未见胜负,可也看得出那人是个好汉。
而如今,这把剑被人遗弃在这野外,可是他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凡是善使剑的人都知道,一把剑对于一个剑客的意义来说,就相当于他的性命一样重要,有时候甚至比他的命更重要。所以除非是死了,否则一个剑客不会就这样把他的剑随意的扔在这样荒凉的地方。
这是天甲的剑。
楚留香握紧了手里的佩剑,任锋利的刀刃划伤自己的双手,而他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的任由鲜血一滴滴的滑落下来。
秋日午后的阳光最是舒适宜人,照在人的身上本该是温暖的,但是楚留香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暖意,只觉得这阳光让人冷彻入骨。
眼下的情况很糟糕,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长笙遭遇不测了的现场,他无法不去思考最坏的可能——他来迟一步了。
可是他毕竟是楚留香,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逼着自己换个思路去想事情。
比如虽然他捡到了天甲的佩剑,却并没有找到他的尸首,这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说不准长笙已经被他带走了。
楚留香心思微动,脚下立刻就动起来,无论是不是这样的情况,他都要把这附近全部搜一遍。如果他们真的跑了出来,必定会往相反的方向走,两个走路的人应该不会跑的很远。
但愿,他一向都很灵敏且引以为傲的的直觉,这次也一样的有用。
叶长笙抬起头来,对着结满了鲜艳果子的高大的树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噜噜的更厉害,他更加的觉得自己饿的要变成一张薄纸了。
如果楚留香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一定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脏兮兮一脸泥的小圆球就是他一直宝贝着养的白白嫩嫩的叶长笙。
要知道,叶长笙原先还在家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件衣服穿超过两天,就算是在外头条件跟不上被楚留香带着,那也是隔了最多三天就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的,从来没有沾染过一丝灰尘。
而如今,在灌木丛里多了两三个时辰,又在野外露宿一晚上,跌跌撞撞摸滚打爬的走了一路过来,到如今的叶长笙早就是个小泥人了,脸上到手上再到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
当然这都不是娇气惯了的叶长笙此刻关心的,他盯着树上的果子,口水都要下来了。
终究是想吃东西的欲|望占了上风,叶长笙在树下徘徊转圈圈了许久以后,还是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打算爬树去摘。
从来没有人教过一个少爷如何去爬树,叶长笙自己琢磨着手脚并用试图抱住粗|大的树干,使力一点一点的往上挪,该感谢他平时被养的好,虽然很久没吃饭,但是身体还能保有一些力气,这样笨手笨脚的方法居然也能让他磨蹭上去一点。
只是树干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粗糙割手的老树皮,因为抓着的手用力太大,划伤了叶长笙的手。他疼的一直吸气,却还是不撒手努力的想要往上爬,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的往上头使劲,一点一点的靠着目标更近一点点,顽强的不肯松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好不容易爬到了离地面近两米的距离,全身累的要命,叶长笙心虚的扭头看了一眼地面,然后赶紧转过脑袋想要继续爬。
但是很可惜,他的手还没有抓牢树皮,一下子就从上头摔了下来。
屁股着地的时候,叶长笙疼的眼泪都下来了。
他捂着自己的被摔的疼的不得了似乎都要变成好几块的屁股半天爬不起来,只好在地上嗷嗷的不住地打滚来缓解疼痛。这样,他身上本来就已经灰扑扑的都快看不出原来雪白颜色的狐裘就变得更加的脏了。
过了好久,叶长笙屁股上的疼痛才稍微的好过一点,他含着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么高的树,又看看那么红那么大的果子,咬咬牙艰难的爬起来,死心不改又要往树上去。
他这样摔了爬爬了摔的不屈不挠爬树的行为很快的就引起了周围其他树上的猴子们的注意力。它们好奇的叽叽喳喳的凑到一起,围观那个穿的奇奇怪怪怎么看都不像是它们同类的小傻逼正在笨拙的爬树摘果子,看他不住的摔下来惨叫,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一边吃着红艳艳的果子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