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你应该知道,丹青他。。。从小就没妈妈的事吧?”沈萧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说。
“是。。。”不二点点头,很早以前就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母亲,一直都是寂寞的。
“愿意听个故事吗?”
“啊。。。好。”
——十五年前
那一年,正是桃花满地,西湖水涨的季节,20岁的沈萧刚刚从国内排名第一的大学毕业,少年得意,心怀壮志,即将踏上期盼已久的社会,准备大展宏图,实现自己早就规划好的未来。于是,就像古时的才子及第来这西湖游玩一番,不想,却遇见了自己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美丽女子——苏云茵。
很是俗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苏云茵不是古代那娇滴滴的千金,而是当时杭州本地一个古老的书香门第出来的才女,年方18,刚刚从高中毕业迈进那白色的象牙塔里。
苏云茵擅水墨画,身着一身素色旗袍端坐在烟雾缭绕的檀香中摊开宣纸,研墨,提笔,一气呵成,纸上就出现了两条青鲤,线条优美,随意潇洒。自画中抬头,正对上少年痴迷的眼神,不由温婉一笑,带着三分惊喜,七分羞涩。全没有时下同龄女孩子的浮躁。
于是两人在所有人理所当然的目光中顺理成章的相爱了,苏云茵毕业后就回了杭州,而一逛杭州就把心丢在杭州的沈萧也在这个美丽的小地方留了下来,两人在那个美丽的春天,于西湖河畔举行了婚礼,得到了所有路人的祝福。
婚后生活是美满的,夫妻二人每日工作闲暇之余总会去当年相遇的湖边去散步,一起回味白娘子和许汉文的凄美传说,倒也逍遥惬意。
只是,已经是青年的沈萧仍是觉得莫名的惆怅,午夜梦回,满满的都是当年自己那还没实现的壮志凌云的宏大梦想,如今不过20有余,却如同退休的老者,安心的窝在这个小地方,即使爱情再美满,也终究不能弥补这个遗憾。
他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苏云茵每每只是用一种哀伤而又悲切的眼神看他,她不能陪同他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所以,明知那个人的志向远大,却还是强留他在这里了。
眼见沈萧越发沉默,苏云茵终是不忍心,咬咬牙,摸着自己已经三个多月的肚子忍住泪说:“你走吧。”
这一走,就和苏云茵成了永别。四个月后,苏云茵不幸早产,年幼时就体弱多病的她终究没能熬过这一场大劫,在年迈的父亲老泪纵横的目光中,看看那新生的,延续了自己生命的小家伙,再看看门口,那始终没有赶回来的身影,无声的向父亲说声对不起,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沈萧回来的时候,苏云茵的身体都凉了,苏父是个明理的学者,他没有怪任何人,默默地收拾这女儿的遗物,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之后没多久也去世了。
沈萧还没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妻子和岳父的去世让他几乎再也站不起来,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看那个自己不足两个月的儿子。
打醒他的是大学时的好朋友付晨:“你自己害死了她就别再这里装死,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你是想带着孩子一起殉情?要是不愿意养的话,就送给我家好了!”
那一拳打得很重,沈萧慌张的护住自己儿子的小病房,死死抱住那小小的身子,生怕他真的把儿子带走。
再后来,他回了和云茵的家,把房间打扫后重新住了下来,并且给儿子取名为——“丹青”,这是两人之前约好的,“不论男女,将来孩子的名字都叫丹青把,笔墨丹青,怎么样?”——这是苏云茵的原话。
不二默默地听着这个不是很长,却很悲伤地故事,一直没有开口。
“当年我们是相爱的,可是由于我的任性,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后来我才明白,原来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当你下决心要去爱一个人时一定要考虑以后的道路,你是否能给对方想要的生活。”沈萧把脸埋进手心,“丹青和他的妈妈一样,都是死心眼的人,一旦真爱上了,只怕到死都惦记着,你现在是喜欢他没错,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或者你们还相爱,可是你无法保证你们的幸福怎么办?你们年纪都还太小,只是凭着一时冲动,你现在根本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所以,在丹青还没有爱上你之前——离开他吧。”沈萧慢慢的说道,语气里藏不住的悲伤:“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如果丹青的身边注定是个男子,那我也希望那个人是付文,而不是你。”
不二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鞠了个躬,转身向门外走去。
“不二!”丹青从房里跑出来,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