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对对照着图纸无数次演练,如果自己有机会回来,会怎么做,要做什么,每一个楼梯的拐角和每一扇窗户,每一个寝室的位置和那该死之人的面容。
没有任何细节能够从他脑海中遗漏掉。
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从大火后天光大亮的清晨开始,他人生的时间就停滞了,不再向前走过一秒钟。
余下的生命,只剩下痛苦和仇恨。
是对他的惩罚。
为什么那时不多问一句?为什么那时不多送一段路?为什么自己不更敏锐一些,发现她的异样?
痛苦将他淹没,不得救赎。
如果真的死亡在这里……
不远处的寝室大门猛然打开,一道人影迅速冲了出来,刀光闪过,没入雨披男人的胸膛。
惯性之下,他微微向后仰去,雨披落下,露出那张被藏在帽子下的脸。
持刀的玩家缓缓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喊出那个名字:“徐力?是你!”
徐力慢慢收回视线,视角重新从高仰的天花板落回到玩家身上。
他动了动嘴巴,露出一个笑容:“嗯,是我。”
徐力明明是在笑,可看起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像是绞刑架上的罪人,日夜不得挣脱,却没有向外呼救过一句。
“这些年来,你在我这里买了很多情报,现在也是时候,支付你要付的代价了。”
徐力的声音粗粝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却更像是野兽伸出了利爪,长久压抑的疯狂之下,无差别的憎恨着整个地狱。
玩家抖了抖,被徐力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咽了口唾沫才扬声错愕道:“你是疯了吗!这些年哪次没有给你积分了,你……等等。”
玩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你怎么会在副本里?这个副本初始人员里根本就没有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力的胸膛上破开一个血洞,他却像是对此毫无知觉,只反问玩家:“连你们所有有关于这个副本的情报,都是我给的,你又能知道什么?”
“一个,尚且趁手的工具而已。”
徐力将胸膛上的剑缓缓抽出来,血肉分离的时候发出血液黏腻粘连的声音,鲜血涌了出来,将他一身染得鲜红。
刚从凶杀现场归来的杀人者,身穿雨披浑身鲜血的模样令人胆寒。
而那玩家还不等看清徐力又做了什么,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权。
他的肢体违背了他的意愿,像是个被交错的绳线拽住的木偶人,在他错愕的注视下他自己缓缓迈开腿,手中的剑指向另一个方向,盯着刚跑出来的某个学生,手起刀落。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徐力,徐力你到底做了什么!”
玩家疯狂嘶吼,试图挣扎。
但是在他却无法挣脱被牵线的刀,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他面前,甚至他自己也在对方的反抗中被伤害。
他就像是一个无法自保的标靶,一个好用的盾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吓得发了疯的学生冲自己而来。
在他手中的剑砍进那人的皮肉中时,对方手里的尖锐物也刺进了他的心脏里。
玩家猛地顿住。
而在血液飞速流失,自己将要死亡的那一刹那,他的头脑终于脱离了掌控,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