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的紫原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及之后的日子都会到医院里来。
带了点心被护士长告知病人现在不能吃零食。带了花束被护士长告知花粉以及一些味道可能会刺激到病人。还有花束上可能带有病菌,现在不能把这种可能含有大量不洁物的东西放入病人的病房里。带了杂志和漫画被护士长告知病人需要休息,杂志和漫画可能会让病人亢奋不想好好休息。
紫原的夏季假期就这么在近乎每天一次的护士长说教声中逐渐接近尾声。
由于怕电磁波影响脑部恢复,影响病人的休息以及给病人情绪上的刺激,院方甚至不允许霜月碰携带电话、电脑、电视之类的电子产品。所以紫原无法和霜月通电话,即使他发邮件给霜月,霜月也看不到、回不了。
开学的日子进入最后的倒数。大概是看着紫原每天都往医院跑而于心不忍,负责霜月的顽固护士长破天荒的为紫原带了话给霜月。
第二天紫原从护士长那里收到了来自霜月的信笺。信不长,字迹虽不漂亮但十分的工整。每当看到那工整的字迹,紫原就会想起一脸认真的霜月。霜月的信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一些在医院里的琐事。例如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医院的病号饭没有味道,不能看书、不能做太多活动、只能睡觉让霜月觉得自己快变成被催肥中的家畜了。
可是就是内容如此简单的信笺,写回信还是让紫原伤透了脑筋。和只要写出正确答案就能完成的作业不同,给霜月的回信没有“正确答案”。也因此紫原重写了无数次,书桌上扔了一大堆纸团。
当紫原写好第二封回信,夏季假期也到了最后一天。挂着熊猫眼把回信还有在神社求来的御守交给护士长,离开医院的紫原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摇摇晃晃的。
『那孩子的恢复情况很好。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你们交换不了几次信笺的。既然你明天开学,之后就不要再特意过来了。』
朦朦胧胧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护士长那张严肃的脸,紫原有些开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再忍耐几天就能够见到霜月的紫原回到家后扑倒在了床上,沉入了梦乡之中。
『紫原君。』
梦中,紫原又回到了霜月的后座。两人又能坐在一起吃便当,霜月又会为紫原擦掉嘴角黏着的碎屑或饭粒。梦中,霜月又会朝着紫原微笑,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又会倒映出紫原的身影。
新学期伊始,篮球部的三年级生们带着笑容与骄傲退部,以赤司为首的篮球部成员们也以笑容送前辈们离去。
校园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日常光景,篮球部也没有什么改变。不论是“奇迹的世代”,还是一军、二军、三军或是篮球部的教练与经理。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日常会有所改变——直到,帝光篮球部的监督、白金耕造倒下。
多年来为疾病所苦的白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也无法再继续执起教鞭、或是担任篮球部的监督了。一直在背后支撑着帝光篮球部的主心骨的离开看似对帝光篮球部毫无影响。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了白金的离去代表着“奇迹的世代”走上巅峰的同时也脱离了他们原有的轨道。
“……赤、仔……?你说了什么……?”
绯色的双眸扫过一脸愕然的紫原,赤司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我说苍崎已经出院了。但是她暂时不会回到学校。”
肚子里有一大堆的疑问,嘴角微动的紫原却是只能怔怔地开口问出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为什么……?”
“苍崎的身体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这个城市不适合疗养,所以她去更适合疗养的地方了。”
双手抱胸的赤司淡然回答着,在紫原脸上看到了难以置信、苦恼、不解、不甘心、无法接受以及一闪而过的痛苦的他知道造成了紫原这种表情的是霜月的不告而别。
『赤司君,你曾经问过我、我的决定是什么。……现在轮到我对赤司君这么说了:这就是我的决定。』
赤司尊重霜月的决定。或者该说赤司只能尊重霜月的决定。
霜月选择了要作为有意识的“人”活着,霜月选择了从赤司的庇护之下离开,霜月选择了抗争不幸的现状。
十四岁的少女决定不再悲观的只想要用死来解脱,霜月决定不再仰人鼻息的苟活于世。着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未成年的霜月决定要与把持苍崎家还有霜月家的那些肮脏大人们为敌。
『请不要告诉紫原君。』
『因为这和紫原君没有关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